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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漢臉上的笑容霎時潮水般地消退了。他面色嚴肅地打量著坤子，半天沒有說話。默默地踱了幾步，周漢才抬頭問魏駝子：&ldo;老哥，你找我就為這事？&rdo;
魏駝子的面孔頓時歪扭起來，吸溜著鼻子發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
周漢輕輕地嘆了口氣說：&ldo;老哥，你這是給我出難題來了呀。&rdo;
魏駝子把頭深深地埋在胸前，如果有個地縫，他肯定鑽進去了。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坤子突然問道：&ldo;周叔叔，周東進是不是去當兵了？&rdo;
周漢驚奇地看著坤子，沒回答卻反問道：&ldo;你怎麼知道？&rdo;
坤子也不回答，也反問道：&ldo;周東進能當兵，我為什麼不能？&rdo;
周漢更驚奇了，他走近坤子，認真地對著坤子的眼睛注視了一會兒才說：&ldo;小子，我告訴你，這是部隊內部招兵，只招部隊子弟。&rdo;
一直瑟縮著不吭不響的魏駝子此時突然彈了起來，尖著嗓門衝過來嚷道：&ldo;都是你這個小兔崽子！非拖上我來給周司令找麻煩！走，你給我家去，別在這丟人現眼！走！&rdo;說著，拉起坤子就往外走。
坤子沒動。魏駝子使勁拽了一下，坤子仍舊沒動。魏駝子急了，回過身來劈頭蓋臉就給了坤子一巴掌。這一巴掌正好打在了鼻子上，血立刻流了出來。
魏駝子愣了，從小到大魏駝子從未碰過兒子一下，兒子是他的心尖，是他生命的全部。看看兒子流出的血，又看看自己的手，魏駝子突然瘋了似的扇起自己嘴巴子來，邊扇邊說：&ldo;坤子，你爹不中用，你爹不中用啊……&rdo;
坤子再一次體驗到了那種深刻的心痛，他覺得自己這一回是無論如何也堅持不住了。他想逃離這裡，想立刻就跟著父親逃離這裡。他沮喪地向門口走去，邊走邊下意識地用手背在臉上抹了一把。手背上立刻沾滿了鮮血。坤子沒想到自己會流這麼多的血，他停下來有些驚訝地看著那些血：血是那樣的鮮紅，帶著自己溫熱的體溫。我流血了，坤子想。坤子突然有些激動：我流血了！我已經流血了為什麼還要逃走呢？不！我決不逃走！一股悲壯的情緒猛烈地撞擊著坤子，坤子被撞擊得幾乎站不住了。他打了個趔趄，突然迴轉身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
坤子語氣堅決地懇求說：&ldo;周叔叔，求求你了，你就讓我當兵吧！&rdo;
周漢自然與魏駝子不同，他這一生見過的血太多了，這點血是決不會讓周漢心動的。讓周漢心動的是坤子的眼睛。坤子的眼睛裡有一種堅韌的東西，周漢喜歡那種堅韌，那是一個優秀軍人所必須具備的基本素質。其實，周漢一眼就看出這小子是個軍人坯子。周漢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帶了一輩子兵了，他憑感覺就能準確地判斷出哪些人天生就該做軍人。
周漢直視著坤子的眼睛說：&ldo;小子，當兵要流血，你能行？&rdo;
&ldo;行！&rdo;
&ldo;當兵要捨命，你能捨？&rdo;
&ldo;舍！&rdo;
周漢突然大喝一聲：&ldo;那你就給我站起來！&rdo;
坤子說：&ldo;不！你不答應，我就不站起來！&rdo;
周漢勃然大怒：&ldo;小子，憑你跪在地上的這副熊樣你還想當兵？你知道軍人是什麼嗎？軍人是山、是石、是樹！是世上所有不能折的物件！你小子願意跪就跪吧，跪一輩子我都不會送你這號人去當兵！你……&rdo;
周漢猛一回頭，看到坤子早已站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