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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自寒山寺歸來,晴雯一直驚魂不定,每日痴守著雨村,生怕他一轉頭便跑沒了。
雨村雖心下已定,但配合晴雯,減少了外出,以安她心。
樹欲靜而風不止,雨村居家思定,外面卻有謠言亂起來。相熟士子,包括侯尚、趙德等,都來訪他,支支唔唔地說出不明瞭的話。雨村再三追問方知,外面大肆傳播他的謠言,說他“詩才不足,辭賦不顯。所書瘦金,皆以奇技淫巧奪人眼目,非賢者所為。”
雨村估算著,這麼短時間能散佈謠言者,非一人所為也。當是有一些人,針對他設了局。又嘆息一聲,這可能就是那癩頭和尚說的“欲改他人因果,怎堪債業難支”。這不業債上門了。
怎麼應對?此時雨村實恨自己尚且弱小,待強大時,須建情報、軍事部門,先料敵情,再料敵機,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
如今敵暗我明,無從分曉。雨村尋思一會兒,判斷道,從流言看,敵當是欲斷我聲名為先。那近在咫尺的雙府中秋詩會,敵必不會錯過。詩會嘛,便要做詩,以我這一肚子好玩意兒,到時見招拆招,說不得給大家一個驚喜罷了。
心下計定。但以雨村謹慎,雖說過目不忘,偏又仔細理了理肚子裡的名詞佳句,做好萬全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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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無話。一晃兒中秋已至,雨村早收到宴貼,參加二府中秋詩會。
一早侯尚、趙德便到,幾人談天說笑,一併取路往詩會趕來。
詩會佈置在姑蘇府官營的一個城效莊子裡,莊子方圓開闊,施展得開。裡面又多有種植紅桃細枊,牡丹雛菊,正當時令,嬌開怒放,兼有府衙整治的條幅、桌案,襯托得整個莊子莊重不失嬌豔,美麗大方。
三人示出宴貼,緩步走入。見裡面場地開闊,一條條地擺了許多桌案椅登,環擁著一方高臺,高臺上亦有數張桌椅,該是給巡撫、知府等大人用的。
高臺下桌案上已擺滿了時令果蔬、月餅點心,還有酒壺茶杯,一應俱全。已有些士子三五人聚在一起,圍坐桌前,談笑暢飲。有幾個相熟士子見到雨村,知瘦金體大師來到,忙迎上來,寒暄一二,再擇一處乾淨桌案,幾人坐下,飲酒歡笑,場內一片祥和。
時值傍晚,太陽西斜,場內已不那麼熱了。雨村知道,今兒該是流水宴,大家坐定,先食飽飲好,待月上東稍,來客聚齊,詩會方正式開始。
大家談笑間,士子越來越多。說來也怪,金陵士子與姑蘇士子,涇渭分明,各坐一邊,好像知道今晚的重頭戲,除了奪魁的大牛外,還有金陵、姑蘇倒底哪個能更壓一頭,不是好頑的。
又過得片刻,天已黑透了,月亮已然東昇。今日晴好,圓月無遮無攔,明晃晃地掛在東邊,一覽無遺,眾士子不禁情緒湧動,心中均道:“萬事具備,只差詩作矣。”
這時莊子入口處匆匆進來一個開路傳事人,與莊子管事的密語幾句。那管事的連忙吩咐下去,但見上百小廝四面圍過來,利落地清掉桌案上殘酒雜物;這些小廝才散,又有上百小廝上來,在桌案上重新擺置了果蔬點心,添酒換杯,另有小廝備齊紙筆墨硯,立在一旁伺候。
眾人心道,大人們要到了,詩會要開始了。
果然,見院門處先呼啦啦進來一群人,林立兩側,作護衛狀。緊接著進來一眾人等,身穿紫、紅等各色官袍,緩步進來。居中是一位身著紫袍老者,身量高大,甚有威嚴,估量著是南直隸巡撫徐大人。一左一右緊緊簇擁著他的,是兩個身著緋袍官員,一個是雨村認得的姑蘇知府孫綱大人,另一個身體乾瘦的是金陵知府趙大人。旁邊緊鄰著的一位官員,聽到有人說是南直隸布政使,應該是陪同巡撫徐大人一併來此。接下來是一眾大小官員,雨村認得其中一人,是省提督學政孟良大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