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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夏庭晚知道自己醒了,可是卻不想睜開眼睛,身體被柔軟的被子包裹著時,就像夢裡蘇言的懷抱一樣。
他捨不得離開,也不願回到冰冷的現實,能躲在似夢非夢的回憶裡,哪怕只有十分鐘、三分鐘,也很好。
夏庭晚在被窩裡深深吸了一口氣,等鬧鈴又一次響起之後,才疲憊地坐直了身子。
他今天才開始和趙南殊一起處理個人財務的狀況。
這件事當然早就該著手,只是夏庭晚沒心情,趙南殊也就不想拿來煩他。但是知道了尹寧的事之後,他已經決定要自己來照顧尹寧,有很多事就刻不容緩地要開始打理了。
可是這仔細一理,他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經濟狀況有多慘,簡直混的不像一個曾經如日中天紅過的明星。
他當初和蘇言結婚,契機是因為繼父的公司資金鍊斷了,不僅工人的工資發不起,欠了銀行一大筆錢,還借了許多私人高利貸,如果還不上,就要傾家蕩產。
夏庭晚那時雖然是拿了戛納影帝風頭正勁的時候,可是他拍的是文藝片,不是大手筆大製作的商業片,拍戲簽約的時候又是個純新人,報酬和名氣根本不成正比。手頭唯一有點分量的,也就是一個歐洲奢侈大牌的亞太區代言,而且下一部戲也還沒挑好。
經濟上,他根本沒法給繼父填補這麼大的窟窿,他和繼父和母親雖然關係不好,可是母親成天在家歇斯底里,尋死覓活,也不是個辦法。
所以還是去找了蘇言。
蘇言那時已經追求了他近半年,說是追求,可是其實他和蘇言的關係,早已經是最親密的人了。
蘇言頻繁地探班,周全地安排和他的約會,帶他一起去國外度假。他是喜歡蘇言的。
他們都心知肚明那就是隨時要開始的戀情,只是他還貪戀著那種確立關係之前的玩耍、曖昧和愉悅,蘇言就順著他,從不急著挑明關係。
那次的事,是一個突兀的契機。
他當然不是理所當然地和蘇言要錢,只是想借。
他那時候順風順水狂得很,覺得以自己的名氣,想還上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蘇言最開始沒明說態度,而是先和他母親和繼父私下見了一面,他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但是其實也可以猜測得到。張雪喬就是那種女人,是可以把他明碼標價賣掉也不會覺得愧疚,反而會覺得似是為他好的母親。
就是那麼一面之後,蘇言就強硬地提了結婚的事,毫無轉圜。
他經常覺得看不透蘇言,蘇言是他人生中一個至今都未完全解開的謎。
蘇言溫柔,可是溫柔裡包裹著的,卻又有一種根深蒂固的霸道和強硬。
在他們的關係中,他是被縱容著被寵愛著的那一個,可是他心底對蘇言始終帶著一絲隱約的畏懼。
蘇言決定的大事,他其實一次都撼動不了。
就像當年怎麼求饒都不能逃避的婚姻,就像一言不發就為他解決的酒駕肇事,就像只有一句“既不愛也不恨”的乾脆離婚。
他總是沒得選。
但依賴是一種習慣,他們在一起時,蘇言的強大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在被允許的區域內不斷地豎起叛逆的倒刺,孩子氣地發洩那麼一點被左右了人生的無謂憤怒,可是其實他骨子裡是那麼畏懼長大。
蘇言把他扔出了這段婚姻,他才終於再一次毫無遮掩地面對了這個世界。
結婚前夕夏庭晚跟蘇言說,以後離婚了自己淨身出戶。
蘇言同意了,那時也簽了婚前協議,所以到了離婚這一步時,根本就沒有財產分割這回事,所以算來算去倒也簡單。
蘇言其實沒太在意所謂淨身出戶的事,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