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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庭晚幾乎一夜都沒有睡,第二天起來洗漱時,無意中看見鏡子裡的自己的面孔,只見眼下一片烏青的黑眼圈,憔悴到嚇人的地步,右臉那道疤痕也因為膚色暗淡,顯得更加可憎了。
他對自己的厭惡又再一次熟悉地翻騰了起來。
小時候他很自卑。
因為窮,身上的衣服總是破舊的,有一年冬天,他的靴子破了一個洞,家裡沒錢買新的,他每天上學走路都要用力跺著腳,才不至於讓雙腳凍僵。
沒有任何色彩可言的童年時代,他像只灰不溜秋的耗子,每天都躲在各種角落裡。
在學校,沒有小朋友喜歡他,他走進教室裡時,大家嘻嘻哈哈的笑聲會中止片刻,然後把異樣的目光投向他。
他無論何時想到那時的場景,都會感到胃裡一陣痙攣。
蘇言追求他時,他和蘇言喝著啤酒講起童年的那一幕幕,“那時,每一天都好自卑,好想就那樣消失不見”,講著講著,就忍不住渴求安慰似的看向了蘇言。
蘇言摸了摸他的頭說:“我聽說,根治自卑的最好辦法,就是找個愛你的人,瘋狂做 愛。”
直到和蘇言結婚之後,他才真正明白那句話的意思。
新婚的他是自戀到膨脹的。
哪怕只是隨意地照照鏡子,都情不自禁覺得自己美到發光。
他第一次真實地喜歡他的眉毛,他的眼睛,覺得自己笑起來是好看的,吃起東西是好看的。
那時的他,像是隻第一次經歷發情期的小公孔雀,又新奇又驕傲,恨不得和全世界展示他絢麗繽紛的尾屏,蓬勃的情慾和生命力無時無刻不在他身上河流一樣奔湧著。
愛情是一種美貌。
夏庭晚看著鏡子,雙眼裡因回憶泛起來的光芒漸漸黯淡下來,鏡子裡留下的那張面孔,哪怕遮住傷疤,也變得醜陋不堪。
他轉頭走出了洗手間,隨手套了一件外套,戴上墨鏡就下樓了。
趙南殊已經把車開好在等著他,見他坐進來,丟給了他一個包好的鮪魚三明治,一邊開車一邊說:“老闆,我那個朋友給我約了一個人見見,是仁愛醫院兒科的內勤,管登記檔案這些的,我去打探一下,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關於溫子辰你有什麼臨時想起來要問的,可以告訴我。”
夏庭晚食不知味地持著三明治,聽到溫子辰的名字,突然感到一陣不適,他捏緊了三明治,沒有開口說話。
夏庭晚也來做過幾次修復了,打鐳射前,醫生給他的臉塗了冷霜,躺下來時,夏庭晚感覺自己從臉連帶著到腦子都感到很麻木。
鐳射機器舉了上來,他閉上了眼睛,腦中又想起那天蘇言扶了一下溫子辰的腰的動作,還有溫子辰對蘇言說的話:言哥,那我上去陪寧寧。
他腦子裡像是有兩條截然不同的線路在跑著,一會兒認真地想寧寧到底是誰,一會兒又忍不住漫無目的地在意起溫子辰叫蘇言“言哥”時的語氣,柔軟中又都帶著點依賴。
修復做完之後,趙南殊恰巧打過來,夏庭晚就一邊往外走,一邊聽他說。
“感覺其實也沒什麼好查的,就挺平凡的一人,”趙南殊在電話那頭有些洩氣地說:“溫子辰n大護理專業的,前年畢業之後直接進了仁愛的兒科,平時脾氣很好,特別會和小孩子相處,家裡條件挺一般的,還有個弟弟身體不太好,他之前有個好像挺有錢的男朋友,去年分手了。目前也就知道這些,老闆,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趙南殊說是調查,其實也沒什麼頭緒,很顯然問的事情也都是關於溫子辰的個人情況和感情比較多。
“哦對了,還有,”還沒等夏庭晚開口,趙南殊就又補充了一句:“他最近好像在專心陪護一個挺重要的病人,所以一週都只來上班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