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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好——我張口問了她一個問題,發現她從圖爾古特的吟唱中也感到了同樣的恐怖。我不情願,卻想起了她血管裡流淌著刺穿者的血液。她向我轉了一下身,表情震驚卻堅定。就在這時,我想到了羅西同樣傳給了她溫和、高貴、義大利人和盎格魯人的脾性。在她眼裡,我看到了羅西無與倫比的善良。就在那一刻,我想——不在以後,不在我父母家那個乏味的棕色教堂裡,不在任何一個神父面前——我娶了她,我在心裡娶了她,一輩子依戀她。
“圖爾古特現在一言不發,他把那串念珠放在朋友的喉嚨上,那身體微微顫抖。他從盒子裡有汙點的鋪底緞面上挑出一樣工具,材料是閃亮的銀,長過我的手。‘我以前從沒幹過這樣的事,天啊,’他輕聲說道。他解開艾羅贊先生的襯衫,我看到了發皺的面板,捲曲的土灰色胸毛,胸膛在不規律地起伏。塞利姆一聲不吭但迅速地在屋裡搜尋,給圖爾古特拿來一塊磚,顯然是用來頂門的。圖爾古特接過這件不起眼的東西,把尖利的銀樁對準那人的左胸,開始了低聲吟唱,我聽到其中有些詞彙好像是從哪裡來的——書本、電影、談話?——‘Allahu akbar , Allahu akbar:真主偉大。’我知道,我再也無法強迫海倫離開房間,我自己同樣無法做到,但磚頭砸下去時,我拉著她後退了一步。圖爾古特的大手穩穩地落下,塞利姆幫他扶正銀樁。隨著沉悶的爆裂聲,樁子進入身體。鮮血繞著樁子緩緩湧出,浸染了蒼白的面板。艾羅贊先生的面部一下子強烈地抽搐起來,嘴唇像狗一樣咧開,露出發黃的牙齒。海倫盯著,我不敢移開目光。我不能和她一起看的東西,我也不想讓她去看。圖書管理員的身體在顫抖,銀樁突然深陷至柄,圖爾古特停下手,似乎在等待。他雙唇發抖,滿臉汗水。
“過了一會兒,那身體鬆弛下來,表情也放鬆了,嘴唇平靜地蓋住了嘴巴,艾羅贊先生的胸膛裡發出一聲嘆息,穿著一雙破襪子的雙腳一陣抽搐,然後一動不動。我穩穩地扶著海倫,感到她在我身邊發抖。但她安靜地站在那裡。圖爾古特抬起他朋友軟軟的手,親吻它,我看到淚水淌下他那紅色的臉龐,滴到他的鬍鬚裡,他用一隻手捂住臉。塞利姆碰了碰死去的圖書管理員的額頭,站起來,按住圖爾古特的肩膀。
“過了一會兒,圖爾古特緩了過來,他站起身,用手帕擤了擤鼻子。‘他是個大好人,’他聲音顫抖著對我們說。‘一個慷慨、善良的人,現在他沒有加入地獄的軍隊,而是安息在穆罕默德穆罕默德(570?—632),伊斯蘭教創始人。的寧靜中。’他轉身揩去淚水。‘夥計們,我們得把遺體移出這裡。在一家醫院裡有個醫生,他——他會幫助我們。我去打電話,塞利姆留在這裡,鎖好門,醫生會叫救護車來,他會簽好必要的證明。’圖爾古特從口袋裡拿出幾瓣大蒜,輕輕放到死者的嘴裡。塞利姆取出銀樁,拿到角落的水槽去清洗,再把它小心地放回到那個漂亮的盒子裡。圖爾古特擦乾淨每一道血跡,用洗碗布包紮好死者的胸口,重新給他扣好衣服,又從床上扯下被單,他讓我幫助他蓋好屍體,蓋上那張已經平靜下來的臉。
“‘好了,我親愛的朋友們,我請你們幫這個忙。你們已經看到吸血鬼的本事了,我們知道它們在這裡。你們時時刻刻都要保護自己。而且,你們必須去保加利亞——越快越好——安排得過來的話,這幾天就走。計劃好了以後打電話到我家。’他緊緊盯著我。‘如果在你們走之前我們見不上面,我祝你們好運,平平安安。我會時時想著你們的。你們一回到伊斯坦布林,如果你們回來的話,請馬上打電話給我。’
“我希望他的意思是按照你們的行程安排,而不是如果你們活著離開保加利亞的話。他熱情地和我們握握手,塞利姆也和我們握手,他還非常害羞地吻了吻海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