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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想,母親們總是不幸的,總之是得提防著點,小心她們尋短見。當父母吵架後,我會格外小心和警惕,當小朋友的父母吵架後,我會悄悄的告訴她們,看好你們的媽媽,最好把家裡的繩子藏起來,把農藥挖一個坑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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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
我小時候,村裡有兩個地主,他們的地位在村裡最低,村裡的公廁和街道,長年累月都由這兩個地主來清掃。這兩個地主已經老了,鬍子都白了,總是默默地清理街道,從不說話。 一個地主姓侯,住在我家斜後院,隔條馬路(當然那馬路只是走的人多了踩得比柏油馬路還堅硬的泥路);另一個地主姓宋,離我家大概有一百五十米遠,隔了幾戶人家。這兩個地主家我都去過。當時全村人包括孩子都瞧不起地主家的人,他們家的豬和雞也都受氣。
與別人相反,我特別喜歡這兩個地主與他家的人,還有他們家的院子及院子裡的菜園。他們的家總是非常整潔,窗明几淨,一塵不染。勞動工具——筐、鋤、鐮刀、鎬頭等都井然有序地掛在倉房裡的牆壁上,像出操計程車兵。家裡的水缸擦得發亮,豬圈裡很乾淨,沒有積存的豬糞尿。地主一家非常勤勞,閒下來,就去及時清理豬舍、雞舍,整個院子,既聞不到異味,也沒有在別人家隨處可見的豬糞,雞糞什麼的。
對於別人的蔑視,地主不反抗,更不會說什麼。小孩子常常拿小石子、土坷垃打正在用心、用力掃大街的兩位地主,我看到後,非常憤怒,就去幹涉他們的胡鬧,其實我的年齡也不大,所以常常打架。
姓侯的地主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女兒都嫁到了外省;兒子給他生了兩個孫子,一個孫女兒。他的孫女和我年齡相仿,有點弱智,經常流口水,成為附近孩子們的出氣筒,三天兩頭被打哭。孩子被打哭了,媽媽也不生氣,總是默默地領著孩子離去,背影悠長而孤單。 就在我快要上小學的那一年,地主的一個兒子生病住院了,聽說是腸梗阻,在通遼市醫院做手術,換了狗腸子,手術不成功,還沒等人下手術檯就死了,從此地主的兒媳婦就成了小寡婦。地主也越來越蒼老了,沒有力氣掃大街,他再也派不上什麼用處了,她女兒將他接到自己家。我也就再也沒見過他。
姓宋的地主,叫宋真。宋真一共有七個兒子,沒有女兒,他的小兒子和我差不多大,是我小學一年級的同班同學。宋真比姓侯的地主要年輕一些,姓侯的老地主走後,只剩下宋真一個地主掃大街。小孩子照舊在他身上打石子,譏笑與打逗他。因為地主身份,兒子們也娶不上媳婦兒,也沒人跟他玩兒,地主父子成了全村貧下中農共同的敵人。在這些人的眼裡,允許地主住在自己村裡,已經是洪恩浩蕩了。那是個冬季,一個有月亮的晚上,宋真在他家那整潔的倉房裡上吊自殺了,上吊的麻繩是他自己親自搓成的,潔白。
村裡人說宋真是畏罪自殺、罪有應得,是逃避勞動和拒絕貧下中農對地主的改造和教育,還說宋真死後一定得下地獄,繼續改造。
當時,我悄悄地對媽媽說:我覺得宋真和他的家人特好,他家的狗不咬人,也不汪汪叫;他家的雞從不去別人家菜園啄食吃;他家的豬也不到公家的地裡吃玉米棒子;他家的孩子從不打架,也從不罵人。媽媽嘆了口氣,說好人不長壽,好人受欺負呀。又說:你姥爺當年把地和房子全部主動捐給共產黨,你大舅又參加了革命,要不然也會被劃成地主的成分,那樣就慘了,你也就成了小地主崽子了。
上大學後,寢室的一位好友又勾起我對地主的記憶。我們寢室住了八個人,無事時,聊起家庭出身的成分問題,當時的成分好像只有三種:地主、富農、貧農。八個人七個是貧農出身,只有高偉是富農。高偉講自己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老師讓每一個同學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