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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找了你半天,原來去洗澡了。&rdo;團長喘著氣,對她說。
&ldo;你有什麼事?&rdo;白小嫻冷冷地道,仍舊梳著頭,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走得更快了。
小嫻還在為去年他無故開除舞蹈教師的事生氣。團長只得跟著她往前走,側著身子,對她笑道:&ldo;白書記剛剛來過一個電話,說有急事找你。&rdo;
&ldo;哪個白書記?&rdo;
&ldo;就是你叔叔。&rdo;矮胖、敦實的團長一路追著她,&ldo;讓你馬上去他家一趟。&rdo;
舞蹈教師王大進剛從鶴壁調來梅城工作,還沒待滿一個星期,譚功達一個電話,他就給不明不白地開除了。他是連夜離開梅城的,走前沒有跟白小嫻告別。第二天,白小嫻四處找不到王大進,就去問團長要人。團長當然不能說是譚功達的授意,只得支支吾吾地拿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來搪塞她。他的閃爍其辭加重了白小嫻的疑慮。憑著直覺,她認為這其中一定藏有某種不可告人的陰謀。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當天下午,白小嫻就不辭而別,隻身一人坐上了前往鶴壁的長途汽車。
她把鶴壁所有的機關單位都找了個遍,最後還真的在地區舞蹈學校的集體宿舍裡找到了王大進。當時,王大進正在宿舍樓的過道里生煤球爐子。他那黃臉婆的妻子,還有四個小孩,全都擠在一間十平方米左右的筒子樓裡。房間裡有兩張雙人床,其中的一張還缺了一條腿,直接擱在一堆碼放整齊的蜂窩煤上。
當著老婆的面,王大進一臉尷尬。他一個勁兒地朝白小嫻擠眼睛,丟眼色,假模假式地問她是哪裡人,來找誰,白小嫻死死地咬住嘴唇,臉色煞白。她不是不想回答他,而是根本忘了說話。可王大進的老婆有著一雙天生的火眼金睛,已經看出了其中的名堂。她在屋裡摔鍋摔碗,為接下來歇斯底里的瘋狂發作做鋪墊。王大進趕忙丟下生了一半的火爐,回去想穩住她。白小嫻就聽見那女人尖叫道:
&ldo;你和這婊子要是沒什麼勾當,人家怎麼會好端端地把你開除?你他孃的狗改不了吃屎,走到哪裡都惹一身腥!&rdo;
屋裡的幾個小孩一起放聲大哭。煤爐裡的濃煙不斷地冒出來,在樓道里起了一層黃霧。白小嫻看見鄰居的門開了,一個大胖子穿著一件汗背心,拿著一手撲克牌,咳嗽著把腦袋伸出來叫道:&ldo;王大進,你狗日的趕緊把爐子弄一弄,我們都給你嗆死了!&rdo;
第三章 菊殘霜枝(18)
白小嫻從鶴壁回來之後,人就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成天懵懵懂懂。跟人說話眼珠子都不愛轉一下,看到什麼就怔怔的發呆。嘴裡喃喃自語,可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團長也慌了手腳,一連三次請他吃飯,白小嫻都未予理會。
白小嫻騎著腳踏車,往叔叔家趕。天已經黑下來了。雖說前天已是高秋,可是天氣依舊悶熱。街上到處都是乘涼的人,遊手好閒的男人們搖著扇子、打著赤膊,坐在小板凳上,高聲地說話。有的人家甚至把床都支在外面。白小嫻想起很久沒有去過叔叔家了,就在一個小攤前買了一些水果。
白庭禹家的門開著,昏暗的燈光照亮了門前的一排鑄鐵圍欄。他聽見屋裡隱隱有人在說話,可進了屋,只見到嬸子一個人。她剛剛洗完澡,正抬著胳膊往胳肢窩裡抹花露水呢。嬸嬸說,她知道小嫻要來,已經給她盛了一碗綠豆湯,在窗臺上擱著呢,還沒涼透。隨後,又就將桌上一片早切好的西瓜遞給她:
&ldo;先吃瓜吧。&rdo;
小嫻咬了一大口西瓜,嘟嘟囔囔的道:&ldo;我叔呢?他這麼急喊我來也不知有什麼事?&rdo;她一說話,紅紅的西瓜水就從嘴角流了出來,只得用手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