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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麼一說,姚佩佩就側過身來,笑嘻嘻地抓過譚縣長的一隻胳膊,搖了搖,嗲聲嗲氣地說:&ldo;縣長不回家倒也罷了,走了這麼遠的路,水也不曾喝一口,人家的肚子早就餓得直犯酸水了……&rdo;
這個姚佩佩,平常在縣裡做事,倒是細緻周到,樣樣在行,只是說起話來鶯鶯燕燕,嬌嬌滴滴。還常喜歡在人身上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即便是對一縣之長的譚功達也是如此,弄得他一腔浩然正氣找不到個地方發洩。他曾多次嚴加訓斥,可惜這傻孩子不僅毫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常常弄得人哭笑不得。要是提拔她當個科長什麼的,倒也合適。佩佩呀佩佩,只是你那一嘴吳儂軟語,一身千嬌百媚,自己還像個孩子似的,如何去約束下屬?
&ldo;我看這樣吧,&rdo;白庭禹接話道:&ldo;譚縣長要學大禹治水,過家門而不入,可我們的肚子也實在餓得不行了。一路上盡嚼些壓縮餅乾,就像啃了黃沙煤屑一般。不如就在普濟的烈士陵園那兒停一下,一來算是祭拜了先烈,二來也好找個地方吃口飯。&rdo;
&ldo;要說這倆破車,不停也不行了。一路上老熄火,氣缸燒得直冒白煙。&rdo;司機小王一邊附和,一邊透過反光鏡察看譚功達的臉色。他見縣長未表示反對,就開始減速剎車。
吉普車停穩之後,小王從車上抄起一隻鉛桶,到路旁的溝渠邊打水去了。白庭禹和姚佩佩也早已跳下車來。姚秘書一手揉著她那細細的腰肢,在馬路邊蹲了下來,看了看路邊那一叢幽藍色的花朵,隨手摘下一朵,一邊嗅著,一邊走到白庭禹跟前,問他道:&ldo;這是什麼花?這麼漂亮!&rdo;
&ldo;嗨!你看你,又在作孽!&rdo;白庭禹笑道:&ldo;這可不是什麼野花,這是蠶豆!&rdo;
等到譚功達從車上下來,三個人就一同穿過馬路,朝對面的一間店鋪走去。即便馬路上沒有過往的車輛,姚秘書還是用她那柔軟的小手帶住了譚功達的胳膊,惟恐他被車撞著。這是她多年來的習慣。譚功達呼吸著山野裡清新的空氣和她身上令人沉醉的芳香,心裡默唸著她的名字。等到第一個五年計劃完成,普濟水庫大壩建成發電,就給她安排個去處讓她去獨當一面。團縣委早已人滿為患……婦聯呢?那裡倒是有一個副主任的位置空著,不過趙副縣長幾天前向自己推薦了縣廣播站的小朱。不如去縣文工團!她肚子裡倒也有些墨水,平時又愛唱唱跳跳,沒準兒正合適。不過,白小嫻也在文工團……一想起白小嫻,縣長不由得臉紅氣喘,心裡一下子就亂了。
這樣想著,他已隨著白、姚二人走到了這家店鋪的門口。
門外的路檻邊坐著一老一少兩個賣唱的。老人是個瞎子,坐在一張竹凳上,拉著胡琴,嘴裡胡亂地唱著普濟一帶流行的舊戲文。那女孩挨著他坐在地上,烏黑的大眼睛怯怯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幾個陌生人。腳邊擱著一支破鐵罐,內有硬幣數枚。店內光線陰暗,一張四仙桌靠牆放著,板凳上坐著一個白髮老者,正伏在桌上酣睡。桌上放著一溜盛滿茶水的玻璃杯,幾隻蜜蜂不知在什麼地方嗡嗡地叫著。白庭禹推了他好幾下,才把老頭喚醒。
&ldo;老伯,你這裡有什麼吃的?弄點出來充飢,吃完了我們還要急著趕路。&rdo;
老人懶懶地睜開眼,瞅了瞅眼前的這幾個人,道:&ldo;我這裡只賣茶水,不賣吃的。&rdo;說完仍舊伏下要睡。
&ldo;那就給我們下幾碗麵條也行,我們多付你錢。&rdo;姚佩佩說。
沒想到她一提起麵條,老頭忽然來了氣,捉過桌上的一塊抹布,擦了擦眼屎,衝著姚佩佩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