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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那孟四嬸已經放過了她,手裡挎個竹籃子,到河邊洗菜去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高麻子不住地偷偷打量姚佩佩。他的眼角堆滿了眼屎,多喝了幾杯酒,說起話來也顯得特別興奮。姚佩佩被他盯得怪不自在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譚功達也有了幾分醉意,喝到後來,就和高麻子划起拳來。
姚佩佩平常最厭惡男人在酒桌上划拳,沒想到平常不苟言笑的譚縣長竟然也深諳此道,心裡倦倦的,有些不悅。高麻子再次用眼角的餘光盯了佩佩一眼,借著濃濃的酒意,當著眾人的面,對譚功達道:&ldo;縣長果然好眼力,你是從哪裡找出這麼一個百裡挑一的美人來?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呀?&rdo;
姚佩佩的心裡猛地一驚,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心裡說,這高麻子喝多了酒,一定是把我誤認作白小嫻了,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她見譚功達並無幫她解釋的意思,一生氣,便冷笑道:&ldo;高鄉長,您恐怕是認錯人了吧。&rdo;
她這一喊,高麻子也鎮住了,眨巴著他那對綠豆老鼠眼,彷彿一時不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半晌才狐疑道:&ldo;沒錯呀,縣長的未婚妻不是文工團的白小嫻嗎?可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半個月前她們團來運河工地巡迴演出,我還和她照過一張像呢,怎麼會錯?&rdo;
姚佩佩的臉更紅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瞅著她。原來人家並沒有說錯,是自己自作多情。這高麻子,你說白小嫻,可眼睛看著我幹嗎?佩佩又氣、又急、又羞,笑又不是,不笑又不是,呆呆的望著滿桌的人,不知所措。
看著一桌子的人都不說話,高麻子手裡揮舞著酒瓶子,忽然指著姚佩佩,向身邊的幹部們介紹說:&ldo;這位是姚秘書,是譚縣長的乾女兒。當年她在洗澡堂賣籌子的時候被譚縣長撞見,就把她調到縣裡。姚秘書,我說的對不對?&rdo;
佩佩一聽見&ldo;洗澡堂賣籌子&rdo;幾個字,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就把桌子給掀了。可畢竟礙著眾人的面,又不能隨便發作起來。她瞥了譚功達一眼,他正從孟四嬸手裡接過一塊熱氣騰騰的毛巾,在那使勁地擦臉呢。倒是司機小王機靈,一把從高麻子手裡奪過酒瓶,笑道:&ldo;高鄉長,你也少喝點,下午我們還要去工地挖土呢。&rdo;就這樣,總算把他的話岔開了。
第二章 桃夭李也穠(15)
說不定在縣長的心目中,自己永遠都是一個洗澡堂賣籌子的不懂事的小姑娘。佩佩心裡不禁有幾分悲涼。自己平白無故的受了這一番折辱,也怪不得別人,都是自己惹火上身。人家高麻子話裡明明說了百裡挑一的大美人,你一個洗澡堂賣籌子的傻丫頭,你也配嗎?好端端的,多什麼心呢?你又算得了個什麼東西!還巴巴的用紫雲英花地的陰影來占卜算命!
不過,人人都說白小嫻漂亮,在男人們的口中,簡直就是傾國傾城了。佩佩和羊雜碎曾在梅城中學禮堂門口撞見過她一回,看了半天,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心裡還是覺得有點不服氣。姚佩佩一個人坐在桌邊想心事,越想越生氣,等到孟四嬸端著臉盆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乾淨了,她才驀地發現原來滿桌的人都散了,只剩她一個人在那兒發呆。
下午,譚功達在鄉幹部們的簇擁下要去運河工地勞動。小王過來催她,姚佩佩雙手一抱腦袋,道:&ldo;我怎麼覺得頭痛得厲害?&rdo;
譚功達手裡拿著一把嶄新的鐵鍬,正往外走,聽見佩佩喊頭痛,就回過頭來冷冰冰的對她說:&ldo;你要實在不想去,也別找藉口,就在家呆著吧。&rdo;說完拖著鐵鍬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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