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革命”(2)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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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米昂親王的財產全部被沒收,汽車當然也屬於財產的一部分。於是一家三人便只能帶著為數不多的僕從和洶湧的人潮一起擠火車到巴倫西亞,再乘船去熱那亞。夏洛特公主在義大利還有一些財產,足以讓一家人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了。
德米昂親王本來還有些委屈,他自己固然稱不上勤政,但“勤政”本來就不是他該做的事啊。不擔任公職的貴族不干涉政治,沒有管理經驗的貴族少參與經營,這不正是憲政對貴族的道德要求嗎?
他手下的職員欺上瞞下又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是職員們腐敗行為的受害者啊!
這種天真到可笑的抱怨在一家人登上火車後就煙消雲散了,火車上滿是發動起來準備保衛共和國的工人和農民,他們一上火車,便遭到了鬥志昂揚的勞動人民一輪又一輪的訴苦和聲討。
他們起初還進行過反駁,但最終還是隻能沉默應對勞動者的聲討,不僅因為他們的聲音更大,拳頭更多,還因為他們的道理確實無法反駁。
不必公主敘述,薇爾莉特也能猜到工人農民們對德米昂親王一家說了什麼。
…………
工人們唾棄他們的不勞而獲:“你們幹了什麼?!用釣的魚換糧食了嗎?用打的獵物交稅了嗎?除了自己的孩子,你們還教過別的小孩嗎?既然都沒有,你們憑什麼衣食無憂?!”
農民們厭惡他們的揮霍無度:“你們的崽子不屑一顧的食物,我們在聖誕節都吃不到!”
知識分子批判他們的尸位素餐:“軍隊鎮壓礦工,屠殺人民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裡?如果貴族不履行保護人民的契約,還要人民的貢獻,那麼就該用斷頭臺鍘了他們的頭!”
因飢餓、虐待而憤怒的民眾聲如怒潮,革命的風暴令德米昂膽戰心驚,惶然無措,年幼的伯爵拉古熱更是嚇得縮在母親的懷裡,一動也不敢動。
瑪麗安還想斥責暴民的犯上,這愚蠢的行為嚇得公主直接給了她一拳,這才讓她閉緊了嘴巴。
而群情激憤的西班牙人民早已伴著火車壓過鐵軌的節奏高唱起了革命的歌曲:
“在我家鄉的廣場上,佃農對僱主如是講:
‘一旦我們的孩子長大,他的拳頭將高高上揚!’
那不屬於我的土地,由僱主隨意來享。
而土地由我的汗水來沃灌,由我的雙手來承當!
但請告訴我,同志啊,如果土地應該由僱主掌握,
那為何我從來未見過,他用犁在田地裡勞作?
憑耕犁我耕耘土壤,憑耕犁我勉強過活,
大地的書頁傾訴,我們的血汗與痛苦的生活!”
…………
德米昂親王、夏洛特公主以及他們的兒子拉古熱伯爵被作為“人民公敵”驅逐出境。受火車上圍攻的刺激,德米昂和夏洛特便彷彿換了性格一樣,平素不喜多言、仁厚隨和的親王從此像個怨婦一般,不斷詛咒蔑視、背叛他的西班牙暴民。而以前總說個不停,像只百靈鳥一樣在親王身邊盤旋的夏洛特公主卻變得寡言鮮語,甚至後來常常以淚洗面。
“我和丈夫之前幾乎從沒吵過架,可到義大利之後,我們的關係就疏遠了,因為他總想問我借錢去資助弗朗哥打內戰。”說到這裡,夏洛特擦去了眼角的眼淚,“瑪麗安對我忠實不改,想方設法保住了我的財產,但我難道是但心我的財產被戰爭消耗一空嗎?我愛德米昂,就算為他變得一貧如洗我也願意,只是——他要用這些錢去殺那些西班牙平民啊!如果我們這樣做了,與路易十六和瑪麗王后又有什麼區別?!”
她曾勸德米昂親王放下仇恨,但後者置若罔聞,一意孤行到了令夏洛特感到恐懼的地步,親王甚至加入了“呼嘯兵”的隊伍,成了卡洛斯派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