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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子……誰知道呢。
就像林少歌不會公然用自己的身份在江東搞事,軒轅玉自然也不會將自己的意圖暴露在陽光之下。誰先撕破了臉,誰就會陷入被動。雙方需要做的,都是將匕首藏在華美虛假的面具之下,不露出任何破綻,以及尋找對方的破綻,給予致命一擊。
進城之前,少歌和挽月都易了容。
渭城和任何一座城都不像。
它擁有黑色的城牆和街道。這是一座老城,也許在歷史上還曾經成為過許多朝代的國都,如今這座城進入了暮年,在它身上再也看不見半分活潑的生機,沉沉暮氣入侵了每一條街道、每一塊磚石、每一個行人。並不是那種歷史的滄桑厚重感,而是行將就木,即將坍塌成歷史塵埃的衰敗感。
黑石再被雨打風吹侵蝕剝落,裡頭還是黑石,但是很奇異,從整體上看,這座城每一處都隱隱透著病態的灰白色。
街道上倒是熱鬧的。渭城的官兵正在各街道口放粥,各府衙井井有條,照舊做著曾經的差使,幾十戶大戶出讓了自己的宅邸,那些虛佔了數畝地域的深宅大院已被夷為平地,蓋成密密的窩棚安置不計其數的難民,拆遷工作依舊進行得如火如荼,道旁偶然能看到難民對著守備府的方向叩頭不止。
挽月感慨不止:“原該是這樣的,如今卻是造了反才有此等景象。看來這渭城守備方濤果然是個真心為民的。”
少歌卻搖了搖頭:“這樣的事,不造反也可以做的。”
“嗯?!”挽月一驚,“你說得沒錯。難道有詐?如果有問題,我們帶的人夠嗎?”
“先看一看。”
第279 欺之以方(上)
說話間,街道另一頭,已有一名相貌堂堂的官員龍行虎步迎過來。頭戴武冠,身著緋色官袍,腰中懸一古樸青銅劍,劍鞘上正中刻有一行方正的字型,書渭城守備都督字樣。
“這位定是張嶽將軍麾下的林軍師了。我是方濤。”來人抱了抱拳,不卑不亢。
“在下林大。方大人,久仰。”少歌回禮。
方濤年約四十,國字臉龐,身材精壯,舉手投足利落精練,隱有風雷之勢。面色沉著冷靜,視線平穩,看起來著實有君子之風。
方濤乾淨利落地側了身:“請”
少歌點點頭,與他並行。
方濤一路上再不提張嶽起義之事,也不談被他禁於守備府中的那七位守備大人,只和少歌說民生渭城如今的治安情況、每日救濟災民需糧食多少、製衣坊如何趕工製作厚衣幫助災民過冬、棚戶區怎樣改善才好安置更多流民……
少歌只專注地聽,偶爾簡單地讚歎一二。
挽月走在少歌身後,聽著方濤的介紹,再看四下安置得井井有條的流民,心中不由有些慚愧這位方守備果然是一心為民的,之前對他起了猜疑,當真是小人之心了。
方濤引著少歌一行,穿過四五條街道。
到了守備府外,方濤面色微慚:“原該做表率,將這府邸騰出來的。只是如今得罪了太多人,一時找不到另一處清靜地方。我這條性命倒也不見得多珍貴,只是留著它多少還有點用處,想要再多做些事情。”
少歌正色道:“方大人過謙了,大人愛民如子,是百姓之福。”
方濤擺了擺手,看向少歌身後:“初次相見,軍師當有顧慮。若是讓林軍師的人留在外頭,定要叫軍師為難了,如此,便擠一擠罷,府中常駐府兵三百,我讓他們騰出地方。”
少歌微眯了眼睛:“方大人難道不擔心我……”
方濤笑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張嶽將軍乃當世豪俠,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林軍師請罷”
少歌不再多言,與方濤虛虛攜了手,帶頭步入守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