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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用溫水給她擦了擦身子,一邊檢查她的情況。她稍微清醒了一點,呻吟著:“阿敏?”
“是啊。”我柔和地對她說,“你放心,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我可要做乾孃呢!”
一陣宮縮,朱依娜痛苦地扭曲了臉,緊抓住我的手。我忍著疼,耐心等她陣痛過去。好半天,她才舒了一口氣,說:“我相信你。”
我點點頭,開始為朱依娜行針。張老爺子的一套針法,本是用來舒緩痙攣。我大膽稍稍變動一下,以適應朱依娜的特殊情況。
我同她說:“已經開了八指,就快要生了。你要堅持住。”
朱依娜喘著氣點點頭。
帳篷雖然通了氣,可是我很快就出了一身汗。施針和按摩之後,朱依娜的情況在慢慢好轉,僵硬的身體放鬆了,氣息順暢了許多。勉強喝下一碗補湯的她又有了點力氣來應付陣痛。
女人難產最直接的解決辦法是開刀。我不想用,一是自己外科技術爛,二是這裡衛生條件爛。若不到必要關頭,我絕不走這步。
古麗大娘擔憂道:“這樣下去,不說大人,孩子怎麼辦啊?”
我施針的手不停。汗水順著我的臉頰滑落,我根本沒有工夫去擦。憑藉著以前選修課上學來的已經模糊的知識,生硬地進行每一個步驟。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又似乎只是幾秒鐘,孩子顫抖著順著我的手力脫離了母體。我看著孩子烏紫的身體和纏在脖子上的臍帶,心裡一緊。
古麗大娘已經先叫了出來。其他女人紛紛露出絕望的神色。
我當機立斷,剪斷臍帶,放平孩子,俯身去做人工呼吸。
一次,兩次,三次……其間下手如飛,迅速在大穴紮下銀針。
朱依娜虛弱地問:“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我無暇回答,繼續人工呼吸。
孩子無知覺地躺著,似乎我的努力對她完全起不到作用。
我的汗水糊住了眼睛。古麗大娘拉我:“算了,這都是命。”
我甩開大娘的手,又低下頭去往孩子嘴裡吹氣。
朱依娜嗚地哭了出來。也就是這同一時候,懷裡的孩子也嗚地一聲,小小胸膛起伏,呼吸了起來。
我鬆了一口氣。
古麗大娘喜出望外:“活過來了!孩子活過來了!”
朱依娜掙扎著爬起來:“給我看看!”
我將孩子包好交到朱依娜手裡。
朱依娜一看孩子,淚水唰地流了下來,用本族語言喃喃著什麼。
古麗大娘撲過來抱住我哭:“阿敏啊,你就是天神派下來的啊……”
我抹了一把汗,這才覺得手腳腰背都累得痠痛,一屁股坐在氈子上。扭頭看到朱依娜幸福滿足的笑容,也不禁笑了。
“是個女兒呢!”
朱依娜深情地凝視著孩子:“女兒好,你們漢人有句話,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喜悅的氣氛,終於放開嗓子大哭了起來。我接過孩子又檢查了一遍,孩子心跳呼吸都很正常。
朱依娜的丈夫在外面等得不耐煩了,高聲叫妻子的名字。女人們喜笑顏開地將孩子抱出去給他看。
我還擔心男人會歧視女孩子,沒想那漢子一看到女兒,激動得泣不成聲。
多倫克老爹走到我面前,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一個大禮。
我惶恐地扶起他:“老爹,你這是做什麼?”
“阿敏啊,你救了我兩個孫子,還救了我女兒,你就是我們族的貴人,是我們族裡永遠的貴客。這天大的恩情,要我們如何回報?”
我笑:“救死扶傷就是為醫者的本分,我不過是盡職盡責而已,談不上什麼恩情,更談不上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