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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拾邈就是這樣的人,理智直白,她從未考慮過站在自己對面的人是誰, 也並不在乎他人聽到自己說完這話的反應, 她只是想把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說出來罷了。
楚南芸明白這一點, 但宋拾邈直白的話語還是讓她有一瞬的語塞。
「不過, 既然你已經出生了, 後悔也沒用。既來之則安之, 一切都順其自然吧。」宋拾邈吐出一口氣, 抬手捋了捋頭髮。
隨後,她的眼神又飄向了遠方,不知歸於何處:「聽說你是個姑娘,嘛……你要是不是女孩就好了。」
宋拾邈抿了抿嘴:「不是說我重男輕女, 而是女孩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真是太難了。」
楚南芸對此深有感觸。宋拾邈當年就因為身為女性而被剝奪了公平晉升的機會, 桃源的女子小隊也因為同樣的理由從小便遭受了無數的壓迫與欺凌。
而顧璇的那個時代, 女孩們還能憑藉自己的本事擠進科研圈,她們只要有能力,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人類的歷史程序確實是不斷發展的,但是文明卻並沒有緊隨其後,甚至可以說將人類的歷史程序倒過來看才算文明。
世界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顧璇和千千萬萬堅貞不屈的女性給裡爾頓帶來了太多的心理陰影,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毅力、智慧低於女人,因此想要千方百計地毀掉她們。可為了人類繁衍,女人必須存在,因此裡爾頓便乾脆讓人們看不見什麼是「女人」——
剝奪她們的公平競爭的機會,讓她們徹底在中腰部及其以上的職場中消失;限制她們的出行,讓她們只能被困於一方囚籠裡相夫教子;去除她們受教育的權利,讓她們滿腦子只有男人、家庭和神明;最後,再將她們極致地物化——顧璇不再是顧璇,而是所謂的「母親」,女人不再是女人,而是一顆顆可以直立行走的「子/宮」。
想起樂園裡排列整齊的一個個人造子/宮,楚南芸只覺得噁心。
身為女性本不是原罪,有罪的是這個畸形的世界。但可悲的是,大多數的女人都在社會的教化中一步步淪落成「他們」想看到的樣子。她們失去了姓名,失去了尊嚴,失去了自由。到最後,面對像宋拾邈這樣還在不斷爭取女性權益的女性時,她們甚至站到了對立面,指責宋拾邈們的離經叛道。
女人和男人沒什麼不同,殘疾人和健全人沒什麼不同,老人和孩子沒什麼不同,下等人和上等人也沒有什麼不同。自宇宙大爆炸起,所有人都只是一粒塵埃、一顆細胞,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只是降生於世的形態各異。形態的造化本就是自然為之,但人類社會卻要賦予它們以不同的意義。
為什麼要賦予意義呢?難道世間的一切缺少了意義便不復存在了嗎?
宋拾邈討厭人為的意義賦予,但是她最終也沒能逃過意義的束縛,究其一生都活在意義的陰影裡,最後也被這無趣的意義所殺害。
她收回了遙遠的目光,定定地看向楚南芸。那一瞬間,楚南芸竟以為母親從未離去,二者的視線跨越時空與生死交匯於一處。
「去打破一切束縛吧。」宋拾邈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十分溫暖,融化了堅硬的寒冰,宛若一汪春水。
「既然命運無法更改,那就去創造新的命運吧。」她眼角含淚,晶瑩剔透,「我賦予你健康的體魄,靈活的大腦。我希望你能有質疑一切、反抗不公平的勇氣,我希望你有腳踏實地的善良,我希望你隨性灑脫,拿得起放得下……」
她頓了頓,隨後笑容愈烈:「即使沒有這些也沒有關係……」
她睫毛撲閃了一下,伸出手來摸向楚南芸的臉:「如果沒有的話,那就找個安靜平和的地方,做一隻自由的鳥,一朵輕快的雲,一滴安和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