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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即便他是吳先生請來的陰陽先生道法高深,來到這樣的地方,周寧也不免忐忑不安,所以,在烈棠下了馬之後,她騎在馬背上並沒有動彈。
「這什麼地方?」她四下望著,沒有一戶農莊,沒有一盞燈火,倒像極了月黑風高下手的好地方,如果真是那樣,豈不是送上門?
「墳地。」他說著話,快速把馬拴到旁邊的小樹上。
周寧倒吸口涼氣,頭皮發麻,「來這做什麼?」
「你下不下馬都可以,在這等我,我去墳地裡找個人。」
話音剛落,漆黑的夜色裡驟然升起一團光亮,周寧朝那一看,竟是他手中不知何時點燃的一盞圓燈。
他看似心急如焚,提著燈獨自朝墳地裡走,那一堆堆小土包即便在白日也屬實駭人,甭提這麼黑的夜。周寧哪等的住,兩個人作伴也比一個人好,下了馬緊跟上去。
「怕了?」他回過頭問。
周寧點了個頭,「有點,我還是跟著吧。」心中則道:「廢話!就是讓個男人來,也得嚇的發毛!」
他一手提燈一手提著箱子慢慢朝裡走,周寧在後頭跟著,一直跟到他在一堆小土包墳前停了下來,墳土是褐色的,看樣子埋了不久。把圓燈掛在一旁的木枝上,放下箱子,他拿起地上的鍬開始挖土……
周寧驚聲道:「你挖人家墳幹什麼?」
烈棠一鏟鏟挖著土沒停,低聲回道:「墳裡有人,得把她找出來,不然,你們只能困死在這。」
「……什麼意思?」
他沒答話,想必也沒功夫說,周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在這時,右胳膊好像碰到個尖尖的物體,被戳地有些吃痛,周寧扭頭一看,微弱的燈光下赫然站著個人,就在她右側一臂之距,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她黃昏入村時,去村子裡打聽的那家村婦。
周寧嚇了一跳,她怎麼在這?方才和烈先生往這走,也沒瞧見什麼人吶?
正要開口問,婦人伸起手指放在嘴邊,朝她使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看了眼低頭挖土地烈棠,朝周寧擺手,示意她過來。
此時的周寧大腦一片空白,出於認識懷有感謝之意,朝婦人挪了一步,婦人伸手拉她一把,周寧只覺得眼前好像劈過道光,眨眼的功夫,眼前全都變了樣。
墳地漆黑荒涼,可眼前卻燈火通明,一束束人家光火,閃爍在不遠處,更令人奇怪的是,村外搭了個戲臺,臺上有個妙齡女子正在唱戲。
「你怎麼跟他走在一塊兒?」婦人有些責怪。
周寧反問:「怎麼?不妥嗎?」
「嘖,他可不是個好人!這個村子能變成這樣都是他一人而為。」
這話,周寧不懂,吳先生也沒說出他的來歷,莫非是本地人?可村子不是一如往常?怎麼著就因為他了?
此時,言語難入耳,周寧似著了迷那般怔怔望著戲女,不由自主地朝她走,纖纖玉手拂動水袖餘妙繞樑,把人生中的聚散離合悲喜酸甜,縫合成一曲摺子戲,唱的那叫個絕,沒個十幾年功夫達不到這種境界,好一曲桐花入夢來。
正走著,腿腳忽然一陣縛感,怎麼也邁不開步子,那種感覺,就像被人拿繩綁了雙腿想走也走不動。
到了這個時候,周寧清醒了些,聽到身後有人喊,是挖墳的烈先生,不禁回頭看,想要告訴他自己走不動,這到底怎麼回事?卻見烈先生提著燈在遠處站著,大聲喊著她讓她回來,而那位婦人,早已不知去向。
周寧隱約明白了什麼事,此時,戲聲停了,再看那戲臺上的人,哪還有半個人影,連戲臺子都不知道上哪了,眼前一片波瀾,水花花的泛著漣漪,唯獨那一點點燈火還在閃爍,只不過有點怪,火花一會兒橙紅一會兒冒出綻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