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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則是憂心自己的命運。皇宮大內等級更加森嚴,下一任的天子肯定會重用身邊人,屆時等待自己的將是何樣的前景?若是被打發去守皇陵多少還能有一口飯吃,倘是就此被轟出宮門,身無長技的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再說了,即便有點傍身手藝,誰敢用宮裡的內監啊?那悽慘的下場簡直不敢想象……臣僚們當然也有真流淚的,但大多隻是乾號——這是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此時不嚎個驚天動地,日後便是政敵攻擊的絕好把柄!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一片混亂中,只有誠王,孤零零躲在偏殿一隅,一邊落淚,一邊在昏暗搖曳的燭光中六神無主提心吊膽地煎熬著。
畢竟只有十幾歲的年紀,捱到天色微明,悲傷歸悲傷,肚裡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聲。也難怪,昨晚沒待用晚膳便被傳匆匆進宮,加諸一整夜連悲帶嚇,肚子餓了也是正常。有孟先生那句“勿忘漢趙王舊事”,少年王爺肯定不敢找哪個陌生的內侍要吃的,好在提前已有所準備,誠王從袖裡夾袋掏出一張餅子小口吃了起來。麵餅已經涼透了,很硬,只咬了幾口就很難下嚥,少年更不敢找人要水,環顧了下四周,見不遠處擺著對花瓶,湊過去巴望一下,瓶裡的水還算清澈,便拿起來抿了一小口。
“殿下您在這裡啊!”門外的一聲叫喊嚇了誠王一跳,被嗆了一口水,連連咳嗽起來。為了掩飾窘態,藉著捂嘴咳嗽的動作復又把麵餅塞回袖袋,這才轉過身來。
殿門外是首輔孟良臣,孟先生的族兄。身後跟著一大幫身穿各色官服的人,沒幾個認識的。
誠王被眾人擁到正殿,在御階旁站定了腳,大臣中有人想借機跟未來的天子混個眼熟,擠到近前虛張著手作勢要誠王踏上去,誠王當然不肯,不過其人的目的也達到了,陪著小心復又退了回去。
誠王知道,接下來就該是孟先生不久前講過的三辭三讓的常規流程了。果然,孟閣老作禮道:“臣等恭請殿下登基,以承大統。”眾臣們轟然複述了一遍:“臣等恭請殿下登基,以承大統。”
“先帝方逝,孤哀思綿綿,此刻實無此心。”回答的話也是孟先生教過的標準答案。
“殿下,國不可一日無君,宇內兆億百姓不可一日無主。臣等再恭請殿下登基,以承大明國祚。”
“孤自問薄德寡能,何以承大統?當另求大賢以承天位。”
“海內聖賢無過於殿下者。臣等伏乞,王其勿辭。”
“先帝崩駔,孤欲守孝三載。諸愛卿,此事需待孤守孝期滿再議。”
至此,三辭三讓的前半場標準過場圓滿完成。
儘管請詞推詞都是照本宣科,誰都知道這是走過場,但偏偏還就得這麼玩一遍,否則,就變成了沒有禮教的蠻夷,要被恥笑的。流程走完,大家誰也不再廢話,扭頭各忙各的——誠王找個屏風躲在後面繼續啃餅子等著,大臣們有的跑去找文房四寶有的打發從人去取官印……不久後,百官復進,這回不再是在口空耍嘴皮子了——聲情並茂駢四駢六的《勸進表》已經寫好,六部尚書侍郎們聯署,由首輔孟良臣恭呈誠藩,懇請殿下為祖宗江山計、為兆億黎民計,犧牲小我,出藩承襲大統。
誠王抹了抹嘴,遂接過勸進表,率百官告祭天地及太廟,承皇帝位。隨即昭告天下,經內閣推薦親自勾選,第二年定為慶貞元年。
折騰了一夜一天,大臣們出宮回家補覺,又把慶貞帝孤零零扔在偌大的皇宮裡。多年來,這是少年皇帝第一次在宮裡過夜,眼前的一切雖早已見過,但此刻竟顯得那樣空曠、那樣陌生,還……有些陰森。
“陛下,天晚了,老奴帶您去暖閣休息吧。陛下先將就一晚,明日就能把寢宮收拾出來。或者,陛下想睡哪裡吩咐一聲,老奴會叫人馬上拾掇好。”李世忠紅腫著雙眼弓著腰低聲奏道。此刻先帝的屍身還沒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