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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大慶,幼成回到客廳裡,這寬敞的房子此時顯得特別空曠。經了這一天事,說了這許多話,他疲憊的身軀像是要倒塌的樓房。他靠在沙發上,而後躺下去,眼睛盯著太高以至於隱藏在黑暗中的天花板,他的腦子是空的,因為該說的都說了,能夠想到要做的也都做了。明天的來臨,哦不,他糾正自己,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是今天,今天光明的來臨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哪怕一切都歸零,他已經不是十二歲時躺在天橋下的困頓少年,他富裕的很,除了他自己,有大慶,有兄弟們,還有心愛的姑娘。
虹影,他想起她,嘴角微微笑,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她的漂亮。漂亮的臉,身段,她優柔的外表下,頭腦是如此機敏,性格是如此颯爽,她簡直沒有一處不好的地方。
虹影,他這樣地叫著她,在她送別他時,把她拖進了車子的後座,他輕輕地吻著她,他沒有告訴她接下去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只是籠統地對她說,他可能要走開一兩天,已經委託大慶照顧她。
他倒不是特意隱瞞她,她總會發現的,下午大小報社都會加特出,標題可能是「梨園大王身家數百萬,已拘押正進行調查!」。
沒有勇氣當面告訴她啊!他閉著眼睛對著寂長的夜空嘆氣,風越發大了,風鈴的聲音被門框的撞擊蓋過去。怕萬一!是的,與她,他萬一也怕!萬一那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面,他不希望這是她的最後印象。只怕她以後想起來,湖水一般的眼睛不得平靜,默默地說,我和他呀,死去活來地愛了一場,哭得心肝都沒了。
嚴幼成是唱過諸葛亮的,他的預見,特別那些倒黴催的預見,猶如諸葛亮一般百發百中。一時間有關於他的出身、身家、私生活,以及他突然身陷囫圇,像那一天清晨就開始的磅礴大雨一般,砸的全國人民暈頭轉向。
春雨貴如油,雨下多了,便是春潮般的災難。到了晚間,陳麗芬和陳彥柏恐懼地發現,一天之內,他們不僅一窮二白,而且還欠了一屁股債。
大千世界,雞飛狗跳有之,溫馨祥和也有之。上海那時候的虹橋路,地廣人稀的所在,住在這兒的,都是那些會開車,不介意住在郊外被稱作鄉下人的外國佬。風雨如搗中,有一所樓房好幾扇窗戶亮著黃色的燈,其中有一扇,窗簾沒拉住,窗開了一條縫,雨絲有一兩滴漏進了縫裡來。
「天又不冷,開點窗透透氣,透透氣總歸是好的。」李媽忙進忙出地說道。
明天有沒有取決於我今天寫得順不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荼靡
也不知道她在忙什麼,因為沒什麼事情需要她幫手。虹影在淑婉床邊坐著,母女倆一個摸子裡刻出來的,輕言軟語地說著話,就著淅瀝雨聲,聽上去極為安靜而舒服。
「不知道為什麼把我挪到杭州去?其實我回家不是一樣嗎。」淑婉背後墊著兩個大枕頭,她從下午開始,可以斜靠著坐一坐,也願意說幾句簡短的話。
「不一樣的。」虹影道,難得她不像往日,不看書,手上也沒有零碎的玩意兒,把陪母親聊天當作一件專心致志的事來做:「媽,杭州療養院裡有醫護人員,也有適合您這樣病人的專門療程。施密特說,您起碼要住上一個月,才能放您回家。」
做醫生做到施密特這份上,像病人的神明一樣,淑婉的身體自己做不得主,一切都聽他擺布。可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他對她的關護,實在是無微不至,淑婉產生了一丁點兒的疑惑,疑惑是否超出了醫生對病人的範疇?
然而她沒有什麼參照物,施密特是她接觸的第一個西醫,也是第一個打交道的外國人。
「虹兒。」她的嘴唇還是沒什麼血色,說話細細嗦嗦:「這兒……,是他的家嗎?」
「是,本來是住在醫院的,後來醫院有人鬧事。施密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