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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痛!」
「痛不痛?」指甲嵌入那條疤痕裡,血把她蕾絲手套下面的白膚染紅。
「不……」他嘶一口冷氣,手不由地要去找牆頭:「……不……痛!」
不痛,不痛,她恨得無所適從,把血汙的手套脫下隨地一扔,喝出一聲:「拿槍來!」
副官離這房子有些距離,跑過來大概花了三分鐘,不敢進門,把一把小巧的白朗寧女士手槍推進門縫。
三分鐘對視,他一動不動,眼波都不轉過一瞬,他是石頭,如此無情。他欺負她,利用她,從十七歲到現在,整整十年,有了新歡,把她棄之如履。她的暴怒轉成了委屈和憤恨,再強的女人,底下都由眼淚堆積而成。她轉身取過手槍,他就在那裡,她要用手槍頂住他胸口都不用去尋。
「我要你死。」她咬牙切齒。
「你不會的。」
他用平靜來對抗她的來勢洶洶,他吃準了,她不會。因為沒辦法,她不僅捨不得他,也捨不得地位,這地位有她的、秦司令的、整個家族、更有蛛網蟬聯數不清的人,像她這樣的,難免把自己想的太重要,她以為這事關國家與民族的命運。
他在信上寫的很清楚,他明天下午兩點不出現在記者會上,這些年耳濡目染或者特意搜刮來的秘聞將於海內外兩條渠道公諸於眾。
於是她更恨,他竟敢脅迫她?黑洞洞堅硬的槍口戳進去,長衫破了,直接戳上他白色裡衣,他身上無處不是傷,冷汗從額頭上滋出來,腮幫子都繃緊了。她惡狠狠地說:「你離開她,我們一切照舊!我用我所有的力量,捧你做全國,不,我讓你紅遍全世界。你若不唱戲,想做官,也可以。告訴我,看上了哪個官銜,我立即吩咐下去。」
早春的帶了水汽的濕潤夜風,吹動蘆葦沙沙作響,破窗紙像蝴蝶翅膀,在月光中一振一振。
她不僅用槍桿子頂著他,人也頂著他。她這哪是威脅他,她是在誘惑他,把她能夠給他的一切呈現在他眼前,他簡直要什麼有什麼,除了那個女人。他靠在牆上,身上有血的腥味,也有監獄的臭味,更有嚴幼成的專屬味。以往和他握手、吃飯、喝茶、賞月、聽雨,舞臺上站在他身旁面向觀眾,他衣服上檀木香味和一年比一年雄壯的男性荷爾蒙,往往令她心跳如飛,這以後的幾個晚上少吃一粒安眠藥,也能甜蜜入夢。
「嚴幼成!」她用命令的口吻卑微地叫他一聲:「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夫人……,我聽到了。」他用遲疑的口吻,給她一種錯覺那一瞬間他也動了容。
「可是,」他緩緩地,語速奇慢無比:「我不能離開她,她是我的妻子,我,愛……她!」
「愛她」,最後兩個字像一把匕首刺進她的心。手槍落到泥地上,發出悶悶的「哐啷」一聲。她那雙長出細紋的鳳眼,曾經面對他夏花般絢爛,卻原來似曇花,十年情意,一瞬間收緊。她曾經以為這個「愛」字是屬於她的,雖然他不說,她也不說,那情意,像今夜蘆葦盪上的白霧,在一封封信上,一個個字間,偶爾的相聚中,戲臺上下的眼神相碰,他恭敬卻不失溫柔的一聲聲「夫人」裡,若隱若現,揮之又來,不曾散去。
「我若不死,始終秉持對夫人的忠心。」那一位英姿勃發的十七歲小夥,如今出落成現實的、無情的男人,冷酷地說著要挾她的話語。
她要他的忠心做什麼,做夢都不頂用。她彎腰低頭去撿地上的手槍,一個站立不穩,他扶上她,這一次,就一次,她跌落在他的懷中。
「秦夫人。」那天他唱完戲,穿了件石青色的布大褂,頭髮短的接近髮根,她見到了他卸完妝的面容,驚嘆之餘,知道他根底裡是桀驁不馴的人。他的粗眉長眼睛均往上長,那一管鼻子和一副嘴唇,薄的驚人,儘管他見到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