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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惟靜默地聽著,良久道:「今年入冬的時候趙翀把自己唯一的女兒送給了李榮賑,李榮賑人也見過了卻沒有任何表態,留與去未言明,過了沒幾天李榮賑就出兵西行迎戰。至今趙翀這個掌上明珠在府中不上不下地位極是尷尬。」
溫惟輕描淡寫說著有關李榮賑的個人私事,神情自若,好像是在閒聊別人的家常裡短。似乎與自己毫不想幹。
「此事我亦略知一二,自古有言最是無情帝王家,像李榮賑這樣身居高位的人,需要的不是妻子,而是助他成事的棋子。
即便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父親亦不願你與他人共侍一夫、違心嫁與一個毫無感情之人。於高牆宮闈中蹉跎此生,用你一生的幸福來換取東平上下的苟且偷生。為父知你心性,你也絕不會甘心如此!」
兩年來溫惟致力於興修水利,躬勸農桑,擴開採礦,開建學堂,修典吏法清肅吏治,練兵屯田建造軍械,暗裡厲兵秣馬,枕戈以待,精幹卓識行事效率之高連溫莛知都自嘆不如。
雖很多法令由節度使溫莛知親自頒布督促實施,實則多數出自於溫惟的署意。只是礙於自己女兒家身份,很多事自然不方便過明面。朝中早於東平境內的安插耳目,縱然韞玉藏珠做得的再低調隱蔽,時間一久難掩其騰焰飛芒。
溫莛知的話讓溫惟的心裡油然升起一絲絲難言的苦澀,生逢這亂世之中,生在王侯將相之家,想隨心所欲的活著有多難。
但這一切,她必須直面。
她苦笑了一下,沉聲道:「此事我若抗旨不尊,那我東平勢必淪為眾矢之的,你我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勢必給朝廷發兵的正當理由,我東平境內雖然東海登州之戰平定賊寇,但對內,西有昔日之主家族勢力依舊根深葉茂的濟州袁崇,濟州又有東川最大的銀礦區,舊部軍隊早年也遷至此地,一旦戰事興起,難免不會倒戈叛變。對外有代表的朝廷李榮賑,萬一再與昭陽聯手開來,敢問父親勝算多少?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溫惟迎著窗外的一輪皎月,皎月雖明,但在這如墨般濃重的夜色裡,似螢流之光。
溫莛知沉默著,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父親,您可甘心永遠安於一隅,任人宰割,自兩年之前,就應該領略到現實的錐心刺骨,我兄長是怎麼死的,我每每想起猶如挖心掏股,殺兄之仇未報。我怎甘心受制於人,有些事你不做會有人逼你去做,有些路你現在不走以後就變成絕路,有些人你不殺它日便會死於他之手,我溫家自問也是一門忠烈對朝廷忠心耿耿,固守邊塞十餘載,身先士卒,血灑疆場,於刀光劍影兵荒馬亂中一腔熱血安行疾鬥,最後多少將士落得個馬革裹屍殉節報國,我兄長……。然、這個昏弱無能的枯株朽木朝廷是怎麼對待我們的!」
溫惟說到最後,雙目酸澀,雙拳緊握青筋蹦出,聲音微顫再難掩激動之情
「父親,您以為女兒這兩年櫛風沐雨,朝乾夕惕,事事皆親歷躬行,夜以繼日一刻也未敢懈怠,為的是什麼?」
「我為的不是貪圖一時的苟延殘喘,更不是我溫家流芳千古一世英明的虛名,我為的是有朝一日我們不再受制於人,將這萬惡之源的命運枷鎖打破,讓這個世道儘可能的變成我們想看到的樣子,讓這萬千的烝民百姓得以安身立命免於徵戰流離,為的是讓我兄長死得其所,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奸佞小人付出應得的報應。那麼、身為掌權者能做的就是,成為強者、獨一無二的強者。
所以,東平,扶天綱,立地紀,大勢所趨也。」
溫惟雙目炯炯有神,長身而立仰望著那幅懸於頭頂之上的牌匾。
「自在」——如今再看,說起來多麼輕巧但又可望不可及的兩個字。
若她此行入京聯親,能為東平爭取更多的時間,為日後白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