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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登傑畢竟是陳友明的名義老丈人自然要偏向他,“路大人,我家小婿向來膽小,望海涵。”雖如此說可心裡卻不這麼想的,這小娃第一天進門愣是冷靜大方說起什麼將令內外的彎彎繞很費腦,眼面前適當的示弱也是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路廣清自然收到老吳的暗示,“賢侄婿,本官和你泰山都在同朝為官,莫要害怕,有什麼就說什麼,我不會怪罪你的。”
陳友明心裡想發笑,在一個破落的衛所裡當小地主還好意思說“同朝為官”?但是此刻他要做的趕緊說明情況了卻此事。
“大人,謝大人,我昨天放羊一直到傍晚才回,哈叔他清點完羊羔就急著去喝酒,當時我實在太累就上床睡覺了,半夜好像聽到什麼人撞門的聲響,可是實在太困,我的眼皮都睜不開,就,就又睡著了,等我醒來就看見王嬸了,我真的什麼不知道啊,請青天大老爺明察。”
路廣清四十多歲的年紀人生經歷豐富,他一直緊盯著陳友明看,認真的傾聽陳友明的每一字,等陳友明說完,他閉眼沉思片刻,這孩子看起來慌張但是言語還是順暢有序,貌似一切成竹於胸,有點奇怪。
“你抬起頭讓本官看看。”
不好!難道這試百戶看出點破綻了?陳友明心裡不禁微慌,屏住呼吸慢慢抬起頭。
路廣清雙手背後站在那威風凜凜,國字臉長鬚目光炯炯有神,不言自怒,他細緻打量著陳友明髒髒的小臉和那清澈的雙眼,有點反差也能感覺到略微慌亂,不過他的心理承受力肯定遠超過同齡人,古人言“軍中良帥必有泰山崩於面而不改色的氣概”,這孩子年紀不大遇到這事,還能吐字清晰條理不亂,如今衛所小一輩人才斷檔嚴重,不是粗鄙不堪用就是文弱如垂柳扶風,他是老吳的贅婿那就意味著他將來,不對,現在就是衛所的人,為了衛所的振興老夫何不成人之美?明面上給予幫助一二也能賣個人情給吳登傑。
“嗯,本官根據仵作的報告還有鄰里的證詞,等等,吳總旗你可知這死者生前最常去哪家酒肆飲酒?”路廣清剛想做結案陳詞突然想起還有一處細節沒有去落實。
吳登傑哪裡會關心老哈的私生活,一時語塞,好在有鄰居在一邊小聲說道他昨日在包家酒肆吃喝,於是路百戶大手一揮幾個隨從趕緊出動去喚人。
吳登傑搬來一個椅子給路廣清請他坐下,路廣清擺擺手說,不累,我們也不老不要學那些文官走路還要人抬,武人就該有武人的樣子。
吳登傑沒覺著尷尬反而滿堆起笑臉拍馬屁,“大人果然身板子好,我們都要跟您學。”
路廣清沒搭理老吳的話又用餘光去掃陳友明,見這小孩依然跪在那低頭不語,身子好像沒那麼抖了,他又暗暗讚歎這娃娃行,這點小事就不應該多害怕,以後去打仗定會遇到血肉橫飛的慘狀,一想到此路廣清臉色微變,他年輕時跟著千戶去朝鮮打倭寇,每每想起心有餘悸啊。
不一會包家酒肆的掌櫃和酒保被帶來,他倆齊齊跪下回話,一問後都趕忙細說昨日老哈的種種情況,來的時候有點生氣,嘴裡還罵人,什麼小兔崽子小贅婿的,還有足足喝了一罈米酒,打烊時才回去走路還搖擺打飄。
聽到這裡路廣清也覺得這個案子也就明朗無疑,“行了,本官已然定案,死者因醉酒撞門誤磕門閂,失血過多而亡,並無其他隱情,若吳總旗沒什麼異議,就這麼結了,等一下本官用印上報。天氣漸暖還是早早處理後事吧,讓死者早日入土為安。”
吳登傑趕緊拱手稱是,他巴不得早點結案好結束,都杵在半天了,早飯都沒來得及吃餓的兩眼冒花站都吃力。
路廣清走上前親自扶起陳友明,還一臉關切的說道,“這孩子天資聰穎、秀外慧中,吳總旗可要好生待之,千萬不能暴殄天物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