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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信和張攸兄弟彼此多年不見,此番重逢自然少不得唏噓一番,別有一番兄弟情深的味道。然而,但凡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從那種兄弟相見樂陶陶的光景中品出一絲不尋常來。
兩人雖說談笑風生,可言語卻流露著某種刻意,多了生疏少了熟絡,彷彿更像是官場同僚而不是親兄弟。張越曾經聽父親張倬提起過,他這兩位伯父幼年時常常廝混在一塊,感情應當是很不錯的,可如今看起來滿不是那麼一回事。
“好了好了,你們兄弟難得一同回來,今兒個就在我這房裡好好擺上一席,大夥兒一同樂一樂!”顧氏眼見屋子裡熱熱鬧鬧兒孫滿堂,臉上便露出了掩飾不住的歡喜,“其實我這個老婆子也不指望你們如何飛黃騰達,只要你們兄弟齊心,我就心滿意足了。”
聽了這話,不但張信張攸慌忙上前答應,就是張倬也趕緊上前一步陪笑迎合,無非都是說兄弟一體,本就當互相幫襯之類的話。兒子們表了態,三個媳婦自然也不能落後,紛紛剖白什麼家和萬事興,同時更藉此機會誇讚了一番小一輩的子侄們。
顧氏聽到她們贊幾個小的,臉上頓時更笑開了花,當下便點點頭說:“超哥兒起哥兒這些年勤於習武,馬上建功指日可待;越哥兒赳哥兒的學問見長,科場上也都爭氣得很。咱張家沒出什麼紈絝子弟,我也能對得起張家列祖列宗。”
有了顧氏這個老祖宗打下這番基調,等到一家子人團團坐下來吃飯的時候,那自然是歡聲笑語不斷。顧氏被奉承得高興,竟是忘了一向惜福養身的宗旨,連飯都多吃了半碗。等到飯後送上茶來,張信張攸方才讓人取來了從江南和交趾帶來的禮物,各房上下都有份不說,就連顧氏房中的丫頭們都沒落下,大夥兒皆大歡喜。
孫氏畢竟是有身子的人,雖說一直都是坐著說話,但這麼大半天坐下來,回到西院自己房中的時候也是面露疲憊。見珍珠把張信送的各色綢緞和蘇繡一一在炕頭上擺開,她便對張倬笑道:“大伯這回送給咱們和二房的綢緞繡品都是一樣的,還額外送了越兒兩把湘妃竹扇和一套四書五經。倒是二伯送來的這箱子古怪得緊,不開啟還真不知道是什麼。”
“此一時彼一時,二哥如今軍功赫赫,既然授了參將,正四品廣威將軍就有些低了,少不得還會再往上挪一挪,到時候官階上極有可能和大哥平起平坐。工部原本就是清水衙門,當今皇上又是重武的人,這以後誰壓倒誰難說得很,眼下要是厚此薄彼反倒落下了口實,不如一碗水端平。再說,咱們一家也是不比從前了。”
說到這裡,張倬忽然發現張越站在那裡似乎正在嘀咕,頓時板下臉喝道:“越兒,你在咕噥什麼?”
張越沒料到父親那麼眼尖,想要搪塞過去,卻想到那句話用在這裡無疑是最應景的,於是便索性笑嘻嘻地說:“不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就是西風壓倒了東風,大伯父受了嘉獎,二伯父升了官,回家互相較勁也在情理之中。反正和咱家無關,咱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就是了。”
張倬乍聽得這話不禁笑了起來,轉而輕描淡寫地呵斥了張越幾句,這才對孫氏搖了搖頭:“都是你把兒子慣壞了,在外頭人面前沉穩謹慎,在自己家裡就口無遮攔。”
“我就喜歡越兒這性子,若是在咱們面前還像小大人似的,那還有什麼趣味?”孫氏卻撇撇嘴,隨即看著張越眉開眼笑了起來,“越兒說得對,不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就是西風壓倒了東風,橫豎不幹咱家的事,咱家坐山觀虎鬥,你們爺兒倆不聲不響好好憋著勁,到時候不鳴則已……嗯,一鳴驚人!”
孫氏忽然迸出這麼一個成語,張倬張越父子頓時大笑。一旁的珍珠忙著收拾炕上的東西,彷彿渾然沒聽見主子們的這麼一番對話。等到她把張攸送的那些禮物整理出來時,這才驚訝地咦了一聲,隨即轉頭笑道:“老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