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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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不記得了。
他吹了聲口哨,“人說懷了孩子不能吃蝦,腿多,生出來的孩子鬧。我不怕,咱楊家的孩子就是得鬧,鬧了才有出息,那麼木訥幹嗎。來,吃,使勁兒吃!”他笑嘻嘻地又剝了一隻蝦遞給我。
唧唧歪歪的,有完沒完!
“哈哈,明年就是咱三個人過年啦,不,五個,還有我爹我娘。”
什麼咱們咱們的!我不做聲地繼續吃。
“司杏,一會兒晚上我們一起發紙?”他一邊擦著手一邊問。
“不。”
“發吧發吧,你總得下廚打個糕,做做樣子就行。你也是主母了,這些事總得做做。”
我不吭聲地吃完飯便回房了。
整座明州城都是爆竹聲,我黑著燈坐在床上,看著那遙遠的煙火——他們很遠,離我很遠。腦子空空的,一切都和我沒了關係,我能活動的範圍就是這麼小小的一間院落,還有人跟在後面不停地說著,“少爺說……”這地方像墳墓,逼得我什麼也不敢想。肚裡的孩子動了,我輕輕地拍了拍他,“小傢伙,鬧騰什麼,聽見鞭炮聲了?明年就該出來嘍,出來和媽媽過年啊。”我的淚下來了,往後的日子便是這樣的?
春天來了,我大腹便便的哪兒也去不了,天天只坐在窗前看柳眉兒泛黃,然後吐出小葉子,再長大長長,變成一樹青翠。春天真是好時候,應該春衫單薄,應該心情爽朗,應該滿懷希望,可惜我只能坐在屋子裡,看著春天的變化。
楊家的花園也很有特點——富麗,大氣。看得出來楊騁風並不是特別愛花之人,園裡都是些名貴花卉,我叫不上名兒來,好看是好看,只是根本看不出主人的喜好。我猜想,若不是監視我,他一年也不會去園子裡幾次——標準的官家子弟啊,只是怎麼就盯上我這丫鬟了?春天到了,含笑也該開花了,可楊家花園裡沒有,不知琅聲苑的那株含笑如今怎樣了——我一想到這兒,趕忙把心思轉移,不敢再想下去。
我偶爾也會想到荸薺,便覺得心裡很溫暖,但是感覺很淡很淡了,彷彿他是多年前的醇酒,溫暖而清淡。我想起他,就像想起了好朋友,讓我牽掛。三次去到湖州的一切都封在我心裡,誰也動不了,他離我遠去了,是另外一個世界了。他們都在另外一個世界了,物是人非,我身陷在這座深院裡,哪天真有幸逃脫,生命的軌跡也不會再和他們有什麼交集了。
可惜明年花正好,知與誰同?更何況,今年花不好,明年的,更不敢想。
八個月了,我的身子愈發沉重,晚上睡覺覺得腰有點兒挺不住,和翠環要了枕頭墊在腰後,不想楊騁風一上床就抽走了。
我忍著厭煩沒有說話,他靠了過來,“是不是要些東西倚著?靠著我吧。”
我不理他,也不動。
“司杏,”他慢慢地說,“我知道你恨我,可都現在了,你就放一放吧。真的,我對你是真的,我敢把心挖出來給你看。別折騰自己了,我再不好也是孩子他爹,你就放過自己吧。”
我繼續冷漠,放過自己?和綁架□自己的人在一起言笑調情,我還沒修煉到那種程度。
我心如死灰地熬著,天天數著日子,終於熬到了生產。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生日又叫母難日了,確實是母親受難的日子。那種生死之間掙扎的痛不是語言所能形容的。我生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下來,當我聽見孩子的哭聲後,覺得整個人都空了。我像完成了一項重大任務,然後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真沉,什麼也沒想,就是睡,像累了幾個世紀,今天終於睡著了。
累,我累,我在夢裡也是這種感覺。
累,我累……
作者有話要說:咳,比較沉重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