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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夜負手立在窗邊,目光越過廊廡,投向了遠處的廣場。
夏日炎炎,有兩名女子被侍衛攔住,兩名女子皆是盛裝打扮過的,深紅淺綠,明媚鮮妍,卻被明晃晃的兵器架住了身子。
身後,顧雍與何奎手捧一沓奏章,正躬身彙報今日的朝政要聞:“啟稟陛下——”
兩人都是炙手可熱的重臣,也都把女兒送進了宮,只是新帝心思難以捉摸,對兩家的女兒都是晾在一旁不曾有過寵幸。
女兒送進宮裡被冷落,那丟的可不只是女兒的臉面,而是自己前途未卜的官運。
於是兩人綿裡藏針,暗中展開了較勁。
“尚書檯上奏,請陛下冊封六宮。”
“光祿勳上奏,請陛下廣納賢才。”
“太常寺上奏,請陛下備登基大典。”
“廷尉府上奏,請陛下……”
“行了。”冷冷的一聲,打斷了兩人的稟報,李玄夜望著遠處那兩道身影,眸色越發幽冷,他背對著身後的臣子,突兀地問了一句話——
“故劍之情,以為如何?”
何顧兩人一聽這話,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皇帝想放過趙氏女!
可趙家陷害先皇后,是證據確鑿的,只差一個口供就要結案了,即便是皇帝能看開恩怨,天下人又將怎麼看待皇帝?滿朝大臣又將如何信服?
但是,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皇帝真要徇私枉法,也不是沒有手段,只是需得一個有威望的大臣出來支援。
顧雍抬起頭,望著年輕皇帝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過後便是痛惜,最後轉為了冷肅。
他望著那身黑底紅邊的朝服,聽見自己的血液在凝結,心跳脈搏變得沉重。
這就是他忍辱負重、韜光養晦支援的新帝陛下嗎?這就是他一腔熱血、不計前嫌愛護的親外甥麼?
李玄夜啊李玄夜,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負舅家,可你怎麼能一次次的縱容趙家??
殺母之仇,你怎麼也能輕輕放下??
顧雍努力壓下想要勸誡的慾望,佯裝不知:“還請陛下明示。”
何奎也吃了一驚,他知道皇帝對趙昔微有舊情,但他沒料到,竟然情深至此,隔著殺母之仇,還願意放她一條生路。
不過……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皇帝既然決定放趙昔微一條生路,那他當臣子的,賣個順水人情何樂而不為?
想起顧家大小姐的種種行徑,又想到自家女兒那膽小怕事的性格,何奎眸光微微一閃。
枝兒啊,爹沒能讓你有個好出身,但爹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心下有了決斷,當即開口:“昔日漢宣帝龍潛掖庭,於民間結識髮妻許平君,繼承大統後,時霍光為大將軍,欲使其女為皇后,然宣帝卻下詔尋求微時之故劍,百官方知其心意,遂立了許氏為皇后——”
拱手對著天子背影遙遙一禮,振振道:“臣以為,故劍之情,此為千古之佳話,亦是明君之賢德也!”
表了態,又暗暗刺顧雍一句,“丞相大人遍覽史書,怎地連這個典故都不懂?”
顧雍不動如山,四兩撥千斤地問:“光祿大夫對史書倒背如流,只提宣帝的故劍之情,怎麼不說說許皇后是何種結局?”
何奎為人向來剛硬,當即便反擊道:“難道丞相另有見解?”
顧雍一噎。
何奎乘勝追擊:“許皇后死於權臣之手,丞相大人提及此事,不知是何用意吶?咿……”
“何大人。”顧雍截住話頭,“何大人慎言!”
他望一望天子背影,見李玄夜仍注視著外頭廣場,也不知道在看什麼,頓時有種比干剖心的悲壯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