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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門鎮,位於玄都鎮東北方,東臨玉堂,北接天風,遠古之時太素真人埋藏於此。
墳塋如同一座小丘陵,地勢較高,孤零零的佇立在原野之上,百里外也能望見。
丘陵頂部一塊青崖,當地父老都管這塊巨石叫“蒼碣”,俗名天門,也不知何年何月遭何人開鑿,從中一分為二,楚江之水自石縫奔流穿過,起伏蜿蜒,直至玉堂地界。
採澐離開之後,戚靈與張乘崖並肩而行,礙於浪流湍急,又沒有舟楫,只好溯流而上,直到了“蒼碣”天門附近。
張乘崖提醒道:“戚姑娘,清微聖教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好,當然也不至於那麼壞,清微主宰南瞻,雖說是號稱世外玄都,但各方勢力不免滲透其中,在清微山上盤根錯節……哎,那位採澐道長,也算受累了。”
戚靈擦了擦兩鬢微汗道:“反倒讓是你先受連累了,地上碎石不少,磕磕絆絆,非要跟著我走了這麼久。”
張乘崖用手裡僅有一根紫竹手杖不停捶擊地面,“那你不如聽我一句勸,跟我回祠堂吧。”
戚靈轉身問道:“祠堂?”
張乘崖爽朗一笑,“你一定覺得我瞎了,獨自找不著回去的路?起初我也這麼覺得,心裡也很沮喪,後來那個胖屠子對我說,其實恰好相反,瞎子是個很明顯的特徵,無論走到哪裡,只要碰上紅月教徒,他們都能認出我,再送我到我想去的地方,雖沒有香藤軟轎,但牽來匹識途老馬易如反掌。紅月教中人也很有趣,比如那個劃瞎我眼睛的女人,看似陰狠毒辣,但她所受痛楚勝過我百倍。再比如那個胖屠子,看似性格誇張的暴烈,實則心腸極熱,他帶我走過這一路,所接濟的窮苦百姓不下數百,那些苦難人也多半願成為月尊弟子。如今我覺得出行是如此簡單,因為似乎大家都知道,紅月教有個瞎子張,那是胖屠子的徒弟。”
戚靈愣道:“瞎子張?我真佩服你的樂觀,那個胖子賞識你,我可以理解,可緋紅女使曾那麼對你,你還替她說話?”
不過她把話說完,心底就有些後悔,眼眸中淌露著一絲同情,業海波瀾催動心念鼓盪,世上事,真不能簡單以好壞二字論處,張乘崖所說,未嘗不是一種以德報怨。
因為戚靈猶記松蔭鎮時,張乘崖那雙眼眸乾乾淨淨,對這天地,透出一股棄世靜心的孤獨看法。如今他雖雙目緊閉,口中所言種種,卻豁達了許多。
張乘崖側耳聽著水聲、風聲、戚靈之聲,那副專注神情,惘然陷入回憶。
戚靈雙手交疊垂著,打趣道:“也許真如那個徐健所說,你這人,就是脾氣古怪!如果能在天門鎮遇上紅月教徒,讓他們快送你回去好了,因為我看得出,你每每提起紅月教時,嘴角都掛著幾分欣喜。”
張乘崖微微一笑,彷彿如夢初醒,痴痴道:“女使她為了紅月教,連身軀都可以捨棄,我這雙眼睛算得了什麼呢?”
這話像只燒紅的烙鐵,瞬間燙在戚靈心裡,她生怕自己聽錯,笑容漸漸停止。
張乘崖仍舊獨自說著,“戚姑娘,還記得那個酒池麼,就在池子邊上,女使穿著鮮紅色袍子,寬鬆的衣襬幾乎遮不住她的身體,她身子滾燙,圍著我走了一圈,撫摸綁我的麻繩……這一幕,此生我都不會忘記,那團麻繩,就是我的枷鎖,是她提醒了我這點,又果敢的給了我一刀。”
戚靈難以置信眨著眼睛,嘆了口氣,“你的意思是,那一刀……反而給了你解脫?”
張乘崖點頭道:“是,真是如此。”
戚靈停住腳步道:“我覺得,我不需要陪你渡江了”。
紅月教的月尊、女使、胖屠子,究竟有什麼魅力,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改變一個人的性情,改變他對人世的看法呢?
世上事,如機鋒公案,許多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