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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如寒潭,冷冷地審視著她,然後幽幽開口:“是啊,朕怎麼不記得了,你失憶了,那你現在還留在這裡解釋是在企圖能得到什麼?朕即便喜歡過你,喜歡的也是曾經那個韓文殊,你都不是她,還在朕面前奢求什麼?”

一股涼意穿身而過,心底的一點期望徹底變涼,無窮無盡的黑暗與悲哀從四面八方襲來,絕望傾盆而出,心被人敲碎,和著血碾成碎渣,拼都無從拼起,韓文殊憤怒拔出長劍,劍尖指向嬴珩,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憤怒都是假象,滿身滿心的絕望,早已凌駕於恨之上。

長髮紛飛,像地獄的黑幕,猩紅的雙眼毫不掩飾地透露出恨,韓文殊一字一字吐出最後的話:“你說的對,我不是你愛的那個韓文殊,你早就知道,但你卻不肯放棄。”

“呵。”韓文殊冷笑,“你得到了我有什麼用?你一輩子都得不到你想要的那個人了,她當初沒選你,是她做過最明智的決定。”

嬴珩的黑眸黑潮湧動,僅一瞬,卻又被疏離掩蓋,他凝視著眼前已近似瘋狂的人,一點一點挪步向前,慢慢逼近的身體,卻由胸前長劍阻隔,嬴珩像是看不見那橫於兩人之間的劍,即便皮肉撕裂,胸口割開,他仍是不為所動,一步步走向韓文殊,嘴角噙著一抹妖冶的笑,他似是有快感,似是這樣既可解脫。

韓文殊的瘋狂是在那一瞬間湮滅的,當他殷紅的血液沿著劍鋒流到她手上,感受著他一如既往的熱度時,她便輸了,她曾揚言:若他嬴珩違背當日諾言,她定以手中長劍,取他性命,為此情終結。

話從口中出,上下唇稍動便可將心意道出,然而真要兌現,卻是難上加難,她狼狽地拔出已在他胸口刺出血花的劍,卻在用力抽出的瞬間,帶動破裂的血脈,鮮血噴薄而出,染上韓文殊月白的衣袖,像一朵綻開的火花,她心中麻亂,只想躲避,逃開這煉獄般的宮殿,嬴珩卻只皺了皺眉。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嬴珩嘴角印出一絲苦笑,當她邁出宣室殿最後的門檻時,他下意識地想要追出去,然而理智最終戰勝執念,攜著破碎的心神,轟然倒地,嬴瑀從旁移出,走到嬴珩面前,俯視著倒下的他,目光冷然,幽幽地問:“既知今日結果,當初又何必相許?”

嬴珩雙唇開合,動了幾次,卻終是回答不出,只能轉著頭,望著門外早已空無一人的庭院。

“當初她喪失了從前的記憶,我見她對你早已深情暗許,才會助你那一次,你若是不招惹她,以她心性,最多也就是在朝堂上偷望你幾眼,過得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嬴瑀順著他的目光,卻望向明月。

嬴珩緩緩閉目,緊抿的雙唇透出蒼白的顏色,流出再多的血也不足以麻木他的心痛。

韓文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宮,眼前迷濛,她看不清走過的路,出了宮才發覺,一路上竟無人攔她,也未有任何阻礙,韓文殊心中冷笑,知她如斯,他定已料想到她會剋制不住,前來宮中逼問,既知今夜要攤牌,他便早已佈下了一切。

好,很好。新人懷中笑,他竟還能顧及到此,他已算仁至義盡。

韓文殊用力抹了抹雙眼,衣袖上的他的血跡融進眼裡,與淚水混而為一,不過她不在乎,左右都是苦的,只要能擦開,誰還在乎多一滴血水。

漫無目的地遊走在無人的街上,寒冷刺骨的夜風刀割般吹乾臉頰,冷靜下來後,她將長劍歸於劍鞘,心裡揪痛,卻總不好發作,說穿了,彼此都是過了年少無知的歲月,說什麼想什麼做什麼,都是有過思量的,傲岸如她,又怎會放下尊嚴,低著頭哭哭啼啼,去求問他個因由。做不到,若放以往,興許還可以,但他已有賢妻在側,曾經說過的誓言:執子之手,白首不離,謂予不信,有如皦日。也終成過眼雲煙,隨風而逝。

可是又不甘心,她想問他,為什麼,人怎麼能說變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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