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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陳警官,你應該也調查過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吧?」
陳南淮也因此沉默了下來,誠然如他所言,他是細緻地做過這一家的調查,楊聰是個頗為平凡,甚至平凡得有那麼一點點懦弱。在他的世界裡,一切都是兩色的,甚至可以說是黑白的。
他的字典裡幾乎沒有強勢二字,好在這個世界不見得不會給他這樣的人一條活路,他讀書,上學,報考大學,談戀愛,畢業,工作,結婚,生子。也可謂是一帆風順,深諳退一步海闊天空的他,總能無意間就博得他人的好感。
無時無刻,楊聰都遵循著一個固定的軌跡執行著,在父母在時,聽從父母的安排;在父母故去後,在學校聽從老師的安排,在單位服從上司的命令,勤勤懇懇,如履薄冰。
乍一眼看下去,陳南淮甚至記不住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否有一絲一毫的閃光點。
陳南淮覺得沒有,是一點點都沒有。
就是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與人結下必須與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血仇?
就在這時,週遊忽然笑道:「楊先生,我看過你的資料,這麼多年來,壓抑許久,是不是會不大痛快?」他的話語,像是一道閃電,點醒了剛才還沉浸在絕望情緒內的陳南淮。
這世上同樣有一種說法,叫做「物極必反」,一個人如果被壓迫到了極點,他像是一個行屍走肉一樣活在這個世上,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陳南淮見過不少激情殺人的案例,他們都不過是老實本分的市民,卻可以在激烈爆發之後,提起手中的屠刀,身首異處已是最輕巧的手法了。
那麼,面前的這個人……陳南淮靜靜地凝視著楊聰,不再多言,他想聽一聽楊聰的回答,再做決斷。
「這幾年……這幾年,我沒有覺得我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憋屈的。」楊聰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我是一個沒什麼追求的人,爸媽說我,沒有什麼上進心,成日裡窩著,就想擺弄些不實在的東西。」他有點不自在地扭過頭去,兩個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到掛在牆壁上的,已經被裝裱好的剪紙畫。
從小動物,到人形,甚至是風景畫應有盡有,貼滿了身後的這堵牆,不過不知為什麼,有幾張已經是有了些許缺口和破損,像是被外力毀損後,又被貼上去的一樣。
「呵呵,都是我做的小東西。」楊聰臉上有些不自然地浮現出不好意思的笑意。
「等到婚後,『她』也說我不努力。」
陳南淮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皺著眉問:「『她』?對了,楊先生,為什麼進來這麼久,卻沒瞧見你愛人沈小姐?」
楊聰忽然放下了手,就這麼正正坐在兩個人面前,他的臉上露出一種幾乎木然又極度詭異的表情:「『她』啊……你們想看,我就帶你們去看看她吧。」
說著,他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什麼,顫顫巍巍地站直了身子,有些機械地往一個角落的房間走去。
週遊和陳南淮相視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彼此眼底濃鬱的不安與疑惑,但仍是跟在他的身後,周圍都是忙碌的工人,可這裡卻不像有人踏足。
這是一間位於樓梯間的雜物間,越靠近,陳南淮越發覺得一股子不安的情緒緊緊攫取住了自己。
「孩子他娘,我帶人來看你了……」顯得沙啞而驚悚的聲音從楊聰的口中傳了出來。
他擰開門把,陽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
而週遊和陳南淮看到的卻是一雙赤著的腳,隨著夏風在空中,來回搖擺,不曾停止,還有頗為癲狂的大笑聲,從他們面前徑直響起,片刻間就充斥著這個小小的房間,讓人無法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搬家的小卡車的時候,想起上班路上的小卡車,上面寫著快狗打車,乍一看就看成了快車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