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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旋叛旋平,曇花一現。然則此番逆寧兵陷江西泰半,實出人意料。
只是建昌、廣信兩府之地,兵亂之下,盜蜂四起,民生凋敝。自江西遠來,一路所見,雖不至於餓殍盈野,卻也相去不遠矣。”
一時間,亭內諸人,齊齊沉默下來。
孫交亦是一聲嘆息,免力寬慰道:“我輩習先賢聖人之道,學有所成則遊宦天下,是以當不拘出身,不拘泥於一地,胸懷黎民天下。”
費宏微微頷首,接過其從弟遞過來的茶水,飲了一口,苦笑道:“草螢有耀終非火,荷露雖團豈是珠。”
話音微頓,又淡然笑道:“終究是鄉梓之地,終究是於心不忍。”
便在此時,侍立在側的孫京,一改先前垂手斂目的姿態,暗忖:自家老父,致仕鄉梓,終究是耳目閉塞。
時至如今,那江西寧王之亂,已然是僵持之局。
當即對費宏躬身一禮,鄭重道:“還請贖晚輩唐突,昔年安化之亂,有邃庵公(楊一清)運籌帷幄,乃有了安化王之旋叛旋平;如今江右之地,寧王驟然謀逆,而楊閣老所遣使者,卻剛過鎮江。朝中明旨未下,逆藩已然兵陷江西泰半。
於北,安慶守備與九江兵備之爭由來已久,孫中丞佔據九江月餘,仍未得一兵一卒之援兵,便可見一斑。於東南,廣州福建,山高水遠,又未有兵部諮文,輕易不會出兵。廣西乃是夷狄虎狼之地,桂西北之地動亂由來已久,是自顧不暇。
此番逆寧之亂,怕是要曠日持久了。”
此言一出,亭內諸人神色各異。
費宏愕然看著眼前的少年郎,目露奇光,頗感驚奇,心忖:九峰兄這幼子,倒也有幾分見底。
反倒是費寀,面露不悅之色。
費寀此人,字子和,號鍾石,乃是成化十九年生人,正德六年中進士第,授翰林院編修,昔年亦升經延講官。
雖因錢、江之故,被費宏牽連,辭官歸鄉,胸中卻仍有幾分傲氣。
聽聞那少年郎之語,費寀一則暗惱此子不善察言觀色,徒惹兄長傷心;二則只覺此子年少輕狂,敢在諸位嗜老當面,口出大言。
當即冷哼一聲,道:“少年郎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慚。逆藩之變,疥癬之患爾。待得天兵一至,一觸便可破之。”
這一刻,孫京亦是被激起了胸中怒意。
淡淡然轉身,恭敬一禮,言辭卻倏忽之間,有了幾分冷哂之意。
“逆藩若不能速破,待其全取江西之後,南京或許難破,湖廣卻是危矣。鍾石先生,且拭目以待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