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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浩霆點點頭,“你不能選,朗逸不能選,小霍不能選,我也不能選。你說得不錯,這天下在我手裡,未必就不太平,可是我這個人天生自負,開的是一言堂,要是我不放手,軍政一攬,十年、二十年之後,廟堂之上就只有虞家的人,到那個時候,我不想我的兒子——也沒機會選。”
邵朗清沉吟了片刻,搖頭道:“不知道,我沒機會選。”
邵朗清閉上眼,沉默良久,忽然道:“小四,既是這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你給我個痛快吧。”
虞浩霆聞言,俯身把自己那一盞端了起來,頷首呷了一口,道:“二哥,我也想問你一件事,要是你沒生在邵家,你這輩子,最想要的是什麼?”
虞浩霆淡淡一笑,從侍從手裡接過軍氅,抬眼望著漫天簌簌而落的雪花:“你還是活著吧,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心情好,放了你呢?二哥,人生一世,能活著,就別死。”說罷,大步走了出去,只聽他身後突然爆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慟哭,那聲音迴盪在清曠的冬野裡,宛如傷獸。
邵朗清嘖嘖了兩聲:“小四,我從前怎麼就沒看出來,虞家出了你這麼個情種呢?好,不管你是真情還是假意,我敬你一杯。”說著,將最後兩盞茶倒進杯裡。
月光下,薄薄一層初雪晶瑩輕透,如絹紗覆住了人間。她一身雪白細柔的青秋蘭斗篷,繞過悅廬的噴泉踏雪而來,那一瞬,月光,雪光,燈光,水光……卻都不及她的眸光閃亮剔透,他恍然覺得,是精靈遺落人間。
虞浩霆回過頭,肅然道:“二哥,我夫人你見過。又嬌縱又刻薄,還貪玩兒,將來,要是讓她過我母親那樣的日子,她一輩子都不快活。還有,她確實是戴季晟的女兒,當年戴季晟就是為了陶家的權柄,辜負了她母親,我不想讓她覺得,我也是那樣的人。”
婉凝撩開掛著雪珠的風帽,一笑嫣然:“我來,是有事要求你。”
邵朗清在他身後笑道:“小四,你是消遣我呢。”
“你說什麼‘求我’?”霍仲祺頰邊微熱,替她掛了斗篷,又叫人上了茶,面上竟有幾分赧然,“可是,你要說的事,我做不來。”
虞浩霆起身踱了兩步,忽然眼波一柔:“那我要是說,我為我夫人呢?”
“原來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婉凝低低一笑,“那你就該知道,這件事,你是最合適的人。”
邵朗清思忖著搖了搖頭:“不信。這個天下在你手裡,難道就不太平麼?”
霍仲祺苦笑:“可我真的不成。”
虞浩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二哥,說句託大的話,我是為了天下太平,你信不信?”
婉凝託著腮想了想:“要是我求你,你肯不肯?”
邵朗清嗤笑了一聲,道:“而且,他在軍中沒有派系根基,又對你死心塌地,別人你也不放心吧?”說著,自顧自地點點頭,“你選他有點道理,就算將來他起了‘殺心’,這天下本就是他霍家的,他也犯不著砸自家的鍋。”
霍仲祺一下子噎在那裡:“我……”
虞浩霆道:“十年之後,霍家還能再出一個閣揆嗎?就算有牽連,這牽連也只會越來越淡。況且,宋則釗那個人我見過,不是個任人擺佈的傀儡。至於小霍,他最大的好處是沒野心。所謂身懷利器,殺心自起,你不就是個例子嗎?”
顧婉凝捧了杯子喝茶,漫不經心地笑問:“那霍軍長覺得,什麼人比你好?”
邵朗清怔了怔,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霍仲祺望著她,目光不自覺地溫軟下來:“唐次長比我有資歷。”
“二哥,我跟你說實話。”虞浩霆淡然打斷了他,“我沒有把柄落在霍萬林手裡,也沒有把柄落在其他什麼人手裡。你說得不錯,我這麼做,政務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