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森的雲杉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許傑似乎感受到了自我,他隱隱中知道自己在沉睡。
睏倦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纏繞著他,雖然此時並沒有思考能力,但下意識的他還是感到奇怪:今天為何會如此勞累呢?
就如同沉入了深海,身體的每一處都有著一種被壓迫的疼痛,雖然不劇烈,卻也令人難受。這種情況許傑也感受過,前世他通宵加班後就有這種感覺。
腦袋昏沉,如同灌了鉛一般,在拖著他向著黑暗的海底落去。
但忽而,他又感到似乎有什麼光影盪漾,慢慢地,在模糊間似乎令他回到了地上。
視線不知何時出現,雖然眼前是一片丘陵,看天氣應該是一個太陽天,但許傑並沒有感受到任何太陽的熱量。疼痛的感覺仍在,身體沉重如泥,令他感覺像是站在了深深的海床上。
周圍的視野似乎隨著陣陣疼痛盪漾,如同應和著他的脈搏,但渾渾噩噩的許傑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對。
眼前的山脈鬱鬱蔥蔥,只有在高差很大處露出瞭如同傷疤般的紅土地,許傑知道這裡是哪——這是博多嶺,果阿邦,印度。
很自然地,他坐了下來,和他一同坐到地上的還有一人——竟然是阿德南。
“阿德南,你怎麼在這?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了。”許傑說道,雖然有些驚訝,但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對。他也沒有偏過頭,只是遙望著遠方。
事實上如果現在許傑真遇到了阿德南,他也會這麼問,畢竟他們約好:後面沒有意外的話對方只會去歐洲做做宣傳,結了工資後就不會再見了,如今要是能再見也必定會驚訝一番。
“怎麼,來見見都不行,反正以後見不到了,你這傢伙還算有趣,見不到了還真怪可惜的。”阿德南還是那副口氣,摸了摸自己捲曲的鬍鬚。
“行,行,你開心就好。”許傑搖了搖頭,如同回到了告別的當天。
清風拂過,令得他無處不在的壓迫緩解了些許: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只是靜靜地遙望。
“許傑,你說這世上有神嗎?”沉默了許久,兩人都是望向了遠處的山林,直到阿德南開口。
“這可不像你提出的問題。”許傑只是淡淡道,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向阿德南的面容。
“我知道。”阿德南的聲音緩緩道,如同早已放下了一切,“我給你說我會靠宗教進行自我慰藉,但你真信嗎?”
許傑沉默了,他雖然昏沉,但似乎也被引動了些許腦筋:是啊,這種痛苦真是靠著所謂信仰就可以化解的嗎?
“母親告訴我,我們都生活在至高之神毗溼奴的夢中,所以我,你,我的妻子,我的女兒,都不過是夢幻泡影……”阿德南平靜的聲音傳來,語句傳響,空中盡是虛無的味道。
“……那一年排燈節,我看著那躺著的、掛滿了花環、鑲滿了金銀的神像,我下定決心一定守護他那美好的夢境。”對方語氣平靜,但許傑似乎能聽到他的低落,“現在看來真是蠢透了。”
聽到這話,許傑微微睜了睜眼睛,似乎說不出話來。
“你們中國有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覺得真是這樣。這世上也許有神,但哪怕如此,他們也沉默無言。我追隨了他們一生,也不欠他們什麼了。這麼多年,我才發現我並不是我想象的那般虔誠……畢竟,就是我最喜歡的神也是奎師那——他是毗溼奴化身中最像凡人的一位,像我們芸芸眾生。何況,究竟那毗溼奴是真實,還是我們芸芸眾生是真實呢?”
許傑似乎聽見對方起身了,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答應我,許傑,你和我其實是一樣的人,所以一定不要沉溺於某個我們自以為是的鏡花水月了,好嗎?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操蛋,我們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