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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憨實馬伕摸著路往薛府去了。
這事也著實夠巧,那馬伕好容易到了薛府,並不敢聲張,就在小角門旁邊的曲巷裡蹲著。
一直到夜深了,遠遠行來一架掛著海棠帷裳的青篷馬車,車前兩個小廝打燈引路,也並不出聲,行進十分安靜。
馬伕一個激靈,忙爬起來摸黑追了過去,眼見著那精巧的車架進了薛府大門。
隱約聽到門房與架馬之人說話的聲音,話語間說到是薛家大爺歸家之事云云。
打聽到訊息,他一刻也不敢多待,沿著原路深夜回了應天府衙。
…………………………
薛府,深夜裡幾處大小院落依然燈火通明。
薛玄還未到金陵地界便已有人來報薛蟠因買賣姬妾,仗勢欺人,險些鬧出人命的事。
從青篷馬車進了府門便開始點燈,一路穿堂過了垂花門,至各處遊廊廳房便都亮起光來。
“侯爺回來了!侯爺回來了!”
前頭原在馬車前打燈引路的小廝往廳後大院裡通傳,聲過之處奴婢家僕都穿衣起身,等著上頭吩咐。
薛玄下了馬車,近身小廝蘆枝連忙替他攏上銀狐斗篷,“侯爺,您風寒未愈,還是繫上的好。”
“蟠兒呢?”路長途遠,薛玄久未開口,此刻聲音有些喑啞。
蘆枝轉頭問了一句府裡管家的吳興,“二爺可在家裡?”
吳興垂頭道,“今日還未歸家,好似在香蕊閣喝酒。”
“嗯。”
很淡的一聲,也聽不出喜怒。
內院中原已睡下的王氏和寶釵此刻也穿戴整齊出來了,一家子在前院正廳暖閣內相見。
“我的兒,你這一年操心在外,身子可又不好了!”
王氏捧著薛玄的臉細瞧,心疼得不行,“又瘦了……”
“想是趕路辛苦,哥哥定然累了。”薛寶釵讓人到後頭小廚房去端一碗金絲燕窩來,“可要用些飯再歇?”
薛玄搖搖頭,把手爐放在了旁邊的金漆小桌上。
他抬眼看了看端著燕窩進屋的人,輕笑道,“母親何時收的姑娘,眼生得很,瞧著是有用之人。”
王氏面上一緊,卻知瞞不過薛玄,“我說過蟠兒了,反正已是買了來的。這是個好孩子,如今我放在身邊用,不叫他沾惹。”
薛寶釵朝香菱使了個眼色,讓她先下去回屋裡。
“夜深了,母親請先去歇下吧。”
薛玄端起碗淺淺嘗了兩口燕窩,便不再用了,讓人拿著賞出去,吩咐院裡的丫頭扶王氏回房歇息。
薛蟠還未回來,王氏心知今夜是不好過的,哪裡能盡心歇下。於是便讓同喜到前院正廳邊上聽著動靜,隨時回稟。
“今年用的藥可好?身上可還痛快?”
聽到座上問話,寶釵如實道,“哥哥掛心,依時為我尋花研藥,今年也如往年一般安穩,身上發作得不厲害。”
兄妹二人說了些體己話,外面傳話的說薛蟠回來了。
寶釵看了一眼薛玄,總覺得哥哥並沒生什麼大氣,下一刻便聽薛玄道,“讓他滾進來。”
薛蟠剛進門便撲通一聲跪在了瓷玉青磚上,哭天喊地抹眼淚,“哥哥饒命,我已知錯了,以後再不敢了。”
薛玄看他這副樣子便曉得,嘴上說什麼知錯都是假的,手上茶杯當即便摔在薛蟠膝前,茶水茶葉潑了他一身。
“你的腦子讓狗吃了?仗著家勢在外招搖,打量著在金陵無人敢拿你見官便無法無天。”薛玄說著話,又低聲咳起來,像是氣得狠了。
寶釵忙捧了茶來,“哥哥,快喝了壓一壓。”
“我真知錯了,哥哥罰我也好打我也好,盡都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