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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去來,則如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姜月自燦州來逐城,已有兩年半,入青雲書院讀書也有兩年,該識的字大多也識得差不多了,總歸日常生活不成什麼問題,若是送去鋪面裡當賬房學徒,倒也夠用。
去做學徒自己賺錢這件事,姜月倒是主動和聶照提起過一兩次,但每次都以聶照用筷子狠敲她的頭,說她還沒人家門口的石墩子高,去做什麼而告終。
姜月因而太順九年,還在青雲書院的青苗班讀書,倒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她開蒙太晚,在一眾同門中顯得格外笨拙,並不靈光的樣子,尤其算學課極差,青雲書院要求學生“禮樂射御書數”六門,每一門都達到甲,方才能順利升學。
她遲遲達不到標準,聶照還願意送她讀書,足見聶照對她相當的仁至義盡,姜月每每想到此處,不由得淚意橫泗。
今日是青雲書院的年試日,書院年試共有兩次,一次在夏季,一次在冬季年末,考完後便有二十天的長假。
一早聶照就把人從被窩裡撈出來了。
姜月打了個哈欠,他被傳染得也打了個哈欠,困得眼角泛淚,聶照氣得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清醒一點,洗臉去。”
早前小屋是用竹板隔開的,隔音並不好,也十分纖薄,聶照原本是想重新整修,但去年秋天一場暴雨,房頂的茅草被掀了,吹得一地狼藉,聶照當夜不在家,等他第二日回來的時候,姜月縮在廚房角落裡,又發起燒。
他乾脆就將整個院子推掉,重新起了幾間青磚房。
新房比之前的寬綽明亮,進門後是一間小廳,靠窗處擺放著姜月的書桌,地上堆著一摞書本,桌子上放著收拾整齊的筆墨紙硯。
西側是聶照的房間,東側是姜月的,聶照和姜月的房間中間用磚瓦隔斷,姜月房間裡的小床也換成刷了桐漆的松木床,靠牆處添了座小衣櫃,如此她這房間就滿滿當當了。
她揉揉眼睛,將衣裳套好,出去洗臉,聶照便手腳麻利地將她的被褥疊好,拍平褶皺,將掉落的兩根頭髮捻起清理好,姜月此時已經洗漱好了,在院子裡問:“三哥,今早吃什麼?”
聶照將袖子折上去,邊走邊道:“早上蒸的包子晾得正好,煮的粳米粥,你坐個小几在灶臺前吃。”
姜月搓搓凍得冰涼的手,果然在灶臺上
發現一屜八個包子,一海碗米粥,還有一小碟小菜,包子賣相不佳,白麵包子蒸成了烤包子,外面一層皮燒得焦黃,還有發黑的部分,粥也無法言說,夾生,小菜是外面買的,味道尚可。
聶照走進來,手忙腳亂把蒸屜拎起來,結果被蒸汽燙了手,連忙捏了一下姜月冰涼的耳垂,才把蒸屜取出來。
他最近剛開始學著做飯,質量暫且就不提了,至少他這種嬌嬌公子,自己是吃不來的。
不過姜月好養活,喂什麼吃什麼,從來沒嫌棄過聶照的廚藝,多少給他了勇氣在廚藝之路鑽研不懈。
她坐在小凳子上,窩在灶口火堆前,捧著包子狠狠咬了一口,跟他豎大拇指,口齒不清誇讚:“三哥,包子好好吃。”
餡兒是冬筍摻了豆乾的,很鮮,外皮脆脆的,姜月如此形容,聶照還算滿意,不枉費他卯時就起床和麵了。
他能容忍姜月,也有她嘴甜的緣故。
“好吃就多吃幾個。”他多撿了幾個包子給她,畢竟這些東西除了她也沒人會吃,他一會兒出門吃點別的。
說完,聶照從腰間抽了梳子,站在姜月後面,給她梳頭。
姜月自己只會在把頭髮分成兩半,在胸前編成兩個辮子,前兩年她的頭髮被人剪得東一塊西一塊,就連最簡單的兩個辮子都梳不成,聶照看她眼睛紅紅的,被逼無奈接過了這個差事,一干就是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