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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支撐了半個多月,疲累、焦慮、失望和沮喪似乎抽走了林奚身上最後一絲力氣。她紅著眼圈,前額緩緩靠向蕭平旌胸前,喃喃道:「若能早加防備,不至於會這樣的……最要緊的那幾天,我偏偏被困在這裡……」
蕭平旌收緊手臂,眸光閃動了一下,道:「我雖然不懂醫道,但是總覺得,這場瘟疫來得奇怪,恐怕不僅僅是天災。」
「你也這樣想?一開初我的感覺就有些不對,所以才捎話給太醫署,讓他們注意水源。」林奚深吸一口氣,試圖振作起來,「接下來主城的情況應該還會惡化,赤霞鎮的慘狀也瞞不長久,朝廷打算怎麼辦?」
赤霞鎮的訊息封鎖得很早,裡面是何情形知道的人暫時不多。但紙裡終究包不住火,主城病例日漸增加,一旦壓控不住,全城恐慌外逃便在眼前。林奚所問的這句「朝廷打算怎麼辦」,此刻的確是壓在內閣頭頂上最為沉重的一個問題。
確認城西已是疫災的當天,荀白水立時加急傳報衛山,請聖駕暫時不要回京,自己頻頻往返於太常寺和內閣之間,只盼著太醫署應對有效,不會出現最壞的情況。
可惜接踵而至的幾條訊息,數日之間便將他的這份奢望打得粉碎。
濮陽纓潛逃無蹤,乾天院人去樓空;
金陵皇城相隔甚遠的不同街坊陸續出現病例;
主城第一個病死者,竟是東宮的一名教習嬤嬤……
唯一可以稱得上有所進展的,是負責查閱舊檔的太醫署醫官終於發現了以前一次相似的疫災,可與其相關的數頁記錄,讀來卻是字字驚心。
「那場疫災在三十年前?」荀白水疑惑地問道,「這年頭雖然久遠,卻還不算隔代,既是大災,難道朝中沒有老太醫記得嗎?怎麼會查了這麼久?」
太醫令唐知禹嘆了口氣,「當時的疫發地實在太遠,已經出了邊境,太醫署並未直接介入處置,所存舊檔中的記載也十分有限。」
「到底是在哪裡?」
「在我大梁當時屬國,夜秦的國都,夜凌城。」
荀白水倒吸了一口冷氣,隱約也想起了一些,「你說的可是……三十年前引發夜秦亡國的那場瘟疫?!」
夜秦之疫突發於國都,因未得及時管制,夜凌全城逃散,終至疫情四起,完全失控。武靖帝迫不得已,詔令長林軍飛山營封住夜秦至大梁的所有通道,逃亡者不得入境,朝廷與民間醫者可自願前往救助,由大梁國庫供給藥品物資。這一事件實在太過慘烈,連當時遠在京城的荀白水,都大約聽過一些傳聞,只不過數十年過去,很難與眼下的事情立刻聯絡起來罷了。
「長林飛山營封境數月,一直到冬天才敢開禁。這場疫災之後,王都夜凌宛如死城,國中人口十損六七,整個皇族更是無人倖存,夜秦之名就此消亡……」
荀白水面色如紙,定定地看了唐知禹許久,才將詢問的目光轉向顧況。
這位太常寺卿明白他想問什麼,抿緊唇角,半晌後方慢慢道:「若按夜凌前車之鑑推斷,無論太醫署上下怎麼竭盡全力,京城的疫情惡化……已是在所難免。」
走出太常寺官衙的大門,步履沉重的荀白水在上馬車時腳下一滑,幾乎跌倒在地,被荀樾一把扶住,「大人小心……現在是直接去朝房嗎?」
荀白水盯著街邊垂柳近午的樹影看了片刻,搖頭,「申時還有一次朝堂商談……先去長林王府。」
荀樾聞言稍稍有些驚訝,但他向來不會多問,小心將荀白水扶上馬車,走向前方給開道護衛傳令。
身在宗室又有實職,朝閣關於京城大局的商談蕭平章自然也要參加,再加上太醫署每日的疫情通報和平旌時不時捎來的最新訊息,這位長林世子相比於其他朝臣,更能明白金陵城眼下有多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