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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斂二十九那年, 張和才問她你有什麼想要的,李斂想了想說不知道。
李斂實際並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她連年紀都是估出來的, 過與不過沒什麼分別。但張和才很講究這些,兩人後來就定下來, 把張和才的生辰捎帶著勻給她,倆人一天過。
生辰當日肉鋪只開半天,賣到正午兩人收拾東西回家, 走到一半就撞見喜兒。
喜兒跟著大院的老太監過,臉上有塊大黑斑, 李斂見他第一面是在簷頭上,那年他十歲,現已二十出頭了。
喜兒跑來,第一句話就是鄒爺沒了。張和才一下跪在了地上。
半天李斂把他拉起來,三人跑去老人們的大院,去的時候屋中已經哭倒一片。
這年不是個好年, 入年之前一窩老人就病倒三個,冬未過去鄒誠就起不來床,現下停在那裡,終究沒熬過冬末。
張和才撐著沒哭, 李斂更不可能哭。兩人勸慰了眾人, 各自安撫, 找人來量體做棺, 洗身發喪。
發喪在三日後, 那天倒春寒,下雪了。中午頭停了一陣,下午天很快又陰,雪落滿街。
張和才在暴雪中跟著喪隊走了一路,半道上李斂不見了蹤影。
這些年李斂時常突然隱沒在哪裡,幾個時辰或一兩日後又回來,剛開始張和才快嚇瘋了,鬧疑心,也和她吵過很多回,可李斂改不了。
她確實每次都回來,也不和他說謊,每回至多出去喝酒,或去遠些的地方買點小玩意帶給他,這麼多日子過來,張和才也習慣了。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永遠無法攥緊李斂,但他更清晰地知道李斂不會出去偷人。
歲月之河澹澹,而他們是互相的航標。
李斂這一次去的有些久,整整三日沒有回來,張和才從一開始只是嘟囔著等,到後來也有些急了,罵著娘也奔走了些地方,可都蹤影全無。
第三天夜裡,院子裡忽傳來咚的一聲,張和才連忙披衣起床去看,發現果然是李斂。
她穿了一身夜行衣,背了兩個大得嚇人的物什進來,滿身是土,弄得自己很是狼狽。
張和才心疼壞了,心中又惱恨,奔走過去張口便就要罵,李斂卻亮著雙眼沖他大笑,傾身吻他。張和才罵一句,李斂吻便吻他一次,話語斷斷續續卸了力,燥涼的吻抽走了張和才所有的脾氣。
「小乖乖,活祖宗,你這把又上哪兒浪去了?嗯?你知不知道沒見著你我……我這心裡……你要把自己個兒丟了我可怎麼辦啊?啊?這還給我捎回兩個……這什麼玩意兒啊。」
他邊說邊隨手扯開其中一樣的罩布,李斂也不回嘴,任由他看,結果布全揭開,張和才呆在當場,快嚇尿了。
玉石大件高得到人的大腿,其上雕樑畫棟,山水瀑布竹林掩映,樓上人像連眉目都是清晰的,一塊整玉,滿雕的滕王閣。
李斂趁這個時候扛著另一樣走進偏房裡安置好,半晌回來院中,張和才還站在那,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
走到他旁邊來,李斂繞到前邊去矮身窩進張和才懷裡,把他兩個手一左一右從肩膀上搭過來,環著自己,打了個哈欠。
「你喜歡嗎?」李斂問他。
「……」
張和才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李斂回頭看他,在他臉上看到了一切。她沒再追問,只輕聲笑道:「我知道臨縣有督調巡撫上任借道,我還知道他家有不少玉石。」
「……」
即使這不是李斂第一回 拿回不具名的東西,但這是她第一回和他提東西的出處。張和才沉默了近一刻鐘才尋回自己的舌頭。
他慢慢地道:「你去偷的?」
李斂懶洋洋地回應道:「不必擔心,這樣的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