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之城(十)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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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了口氣,道:“趙公子徑自去問慕容氏的身份,慕容氏先是沉默,隨即據實告知。說自己……”他小心翼翼地瞥了慕瑤一眼,“說自己不是人,是……是……”他似乎有點不太確定,音節在嘴裡將吐未吐。
“魅女。”柳拂衣適時接道。慕瑤臉色蒼白,但沒有打斷。
“對,魅女。”老頭眼睛一亮,有些緊張地詢問道,“這魅女,是妖吧?我只怕講出來引起恐慌,只得刪去了這一節。”
慕瑤神色複雜,指尖下意識地捻在一起,似乎不太想接受現實:“真是魅女?”
柳拂衣道:“魅女天生無淚,若痛極悲泣,只會泣血。在那一堆透明的眼淚裡,才會有一顆血珠子。”
他頓了頓,抬抬手,示意老頭繼續。
“趙公子的臉色很難看,只反覆問她,為什麼要蠱惑自己,為什麼要騙自己?”
“慕容氏愣了好一會兒,說自己沒有,可趙公子不信,似乎是負著氣,不久後便收拾東西離開了。”
趙公子為人自傲自負,在某些事情上,一旦有了先入為主的猜測,難免有些固執己見,剛愎自用。
越是在乎,越是多疑,越是止不住地亂想。
而魅女美豔絕倫,天生就是蠱惑人心的胚子,她強辯自己是真心,又有幾個人會信呢?
慕瑤和柳拂衣一時無言,半晌,柳拂衣對著慕瑤耳語了幾句,後者轉身回了花折。
待她走遠了,柳拂衣才低聲問:“那孩子生出來的時候,可有異狀?”
“……”老頭沉默了一會兒,咂嘴道,“剛生出來的時候,面板白得似雪,耳朵很尖,胎髮長得蓋住了額頭,也不哭,長得是古怪得很吶。可是第二日的時候,就變得和尋常嬰兒一般模樣了。”
“哦對了。”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比劃起來,“這孩子小時候,頭髮長得忒快,一夜之間便從肩膀長到後腰,離開花折的前一日,他娘從抽屜裡拿出一把大剪刀,似乎是猶豫了很久,才給他握住,一把剪了。”
“什麼樣的剪刀?”
老頭回憶了一下:“就是農人剪草的那種剪刀,只是剪刀軸子上,刻了個彎彎的月牙。”
“斷月剪?”柳拂衣低聲喃喃,暗自詫異起來。
慕瑤回來了,問:“那趙公子到底叫什麼?”
“這倒不知道,只是聽慕容氏有一次喚他‘輕歡’。”
趙……輕歡……
高門大戶……長安城……
慕瑤半晌沒緩過神來,這故事裡的主人公,竟是趙太妃趙沁茹的親弟弟……輕衣候。
今日樁樁件件,都令她覺得心驚肉跳,她捉妖世家收養的孩子,生母居然是個棘手的大妖。
這個大妖竟也是魅女……那麼……和“她”有關係嗎,還是說……
她陷入了更深的沉思:如若輕衣候真的是慕聲的生父,那麼他手裡那塊玉牌,是什麼情況下得來……爹孃又為什麼要撒謊,說阿聲是妖怪窩裡撿來的呢?
他做了個夢,夢裡馬蹄噠噠掠過窗邊,細條狀的光影紛亂,狹小的房間裡,他趴在窗臺上,巴望著視窗。
這裡不是那擁有如血般紅羅帳的繡樓,身旁的人說的也不是輕軟的南部方言。偶有馬蹄掠過,揚起黃色的灰塵。
他知道,這裡不是他的家。
裸露瘦削的脊背上有幾道交錯的紅痕,手臂上還有青紫的甲印,驚心的累累傷痕。
在這逼仄陰暗的房裡,他曾經擁有的那一段溫柔憐愛也煙消雲散。
女人跪坐在他身後的墊子上,兀自對著一面破舊的鏡子點妝描眉,給那一張絕色的臉,帶上豔麗的假面,眉尾斜飛,像是禍國妖姬依仗的利劍。
漆黑眸子裡倒映的天穹,慢慢從湛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