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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多年前。 京都南城。 街道繁華,人來人往,小商販們吆喝著招攬生意。 路邊茶樓前,站著個風塵僕僕的中年男子,手中牽著一個瞪大眼睛看著來往行人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三四歲,衣著乾淨整潔,小臉蛋胖乎乎的,很討喜。 她扎著兩個高低不平,一粗一細的羊角辮,頭髮分的縫也歪歪扭扭的。 那中年男人蹲下來,拽了拽女孩的羊角辮,企圖使頭髮看上去順眼些——可惜失敗了。 正是三歲的程小靈,和她父親——程觀察使。 “一會兒見了人,知道要喊什麼嗎?”程父問。 程小靈脆生生地喊:“江大將!” “乖丫頭!”程觀察使輕輕捏了捏女兒的圓臉蛋,又拽了拽馬尾辮,這才站起來,向街道兩邊張望。 程觀察使此番攜女來京都尋找十幾年未見的故人——江節度使。 程觀察使與江節度使曾是無話不談的同窗知己,兩人脾氣相投,愛好相似,稱兄道弟。 兩人曾同床共榻徹夜長談,也曾攜手共遊山川,直抒胸臆。 後來,兩人各自到任地赴職。 初時,兩人書信來往不斷,可惜後來時局動盪,君主羸弱,周邊列國屢屢舉兵冒犯。 二人皆是武將,奔赴沙場—— 話說“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在戰亂年代,書信是奢侈品,而兩人疲於應戰,慢慢的,書信越來越少。 再後來,就徹底斷了音訊。 等時局稍穩,江兄已官至正二品——節度使,君主親賜世襲“大將”的稱號。文武百官,乃至黎民百姓,都喜歡喊他為江大將。 程父嘆口氣。 他不願意來找江節度使——畢竟兩人官職相差懸殊,容易引人非議,說他程觀察使攀附權勢。 只是……程父看了眼三歲的女兒,又是幽幽嘆氣。 君主令程父和程家大公子共赴西北戰場迎敵——連年戰亂,民心浮動,當地居民十有八九都已投敵。 敵軍強大,兵精糧足。 而他們,國庫虧空,士兵弱少。 可以預見,這是一場幾乎不可能勝利的出征。 程父跟兒子,皆為武將,作為將領,保家衛國,是臣子本分,哪怕戰死沙場,也在所不辭—— 可程父割捨不下年幼的小女。 妻子福薄,年前染病,纏綿病榻半年之久,才戀戀不捨撒手西去,留下一個剛斷奶的小女兒。 小女程靈,雖頑皮好動,但還算乖巧懂事,也不愛哭鬧。 非要說缺點,只是她有點貪嘴。 軍情緊急,程父來不及找遠方親戚,想了一圈,想起居住在京都的故友——江兄。 官至正二品的江兄,還是曾經自己瞭解的那個江兄嗎? 他可以願意照看程靈? 程父不知道。 哪怕是在江府當個丫鬟,也比外面的百姓生活得安穩些。程父看著女兒天真爛漫的臉,悵然不已。 * 九歲的江起瀾,跟在父親身後,朝南城茶樓而去。 別看江起瀾只有九歲,但氣度不凡,腰背挺拔,眉宇間充盈著浩然正氣。 街道上熙來攘往,百姓們見到江大將攜子出行,紛紛上前打招呼。 不少小商販想送東西給江大將,可不敢造次,就往江起瀾手中塞——江起瀾都躲開了,除了一個賣山楂糖雪球的老伯。 那位老伯趁著人多雜亂,往江起瀾手中塞了一紙包糖雪球后,靈活地從人群中鑽出去了。 江起瀾追了幾步沒追上,只能拿著紙袋回到父親身邊。 “父親,那位老伯跑遠了,我追不上——” 江大將捋了捋鬍鬚:“我知道了。那位是城北胡伯,回頭我讓門房把錢給他送過去。” 江起瀾生性冷淡,不喜嘈雜熱鬧環境。 “父親,街上這麼多人,您為什麼不乘馬車出行?” 江父朗聲笑道: “為官者,若隻身居廟堂,如何能體察民生疾苦?只有腳踏實地,看一看百姓們的營生,才能知道百姓們生活有多不易——” “你要看一看,糧食是如何從土裡長出來,如何一步步播種,養育,收割,運輸,買賣……直到出現在我們的飯桌上。” “你要看看街道上,糧店、布店、藥材鋪、典當行進出的人們……他們為什麼會去這些店鋪?他們能吃飽飯,能穿暖嗎?” “若不瞭解百姓民生,坐在廟堂之高,不假思索辦法政令,那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