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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來安慰或同情。
我有說過嗎?王淨長得甜美,和章芷蕙的婉約古典不一樣。對美麗的女子來說,同情她就像“嗟來食”,忍無可忍。
我笑。果然生物還是有很強的自愈本能。我不想杜介廷,結果,也是活得好好的。
就是這樣。我們兩個都存活了下來。
只不過,我的右手背多了一道淺淺的疤。有點醜。它實在是礙眼。看到了它,我就想起舒馬茲楊。想起惡魔給人的印記。
我知道我簡直胡思又亂想。我也為自己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而苦笑。偏偏停不了。
這是一種危險的徵兆。最後,我乾脆用貼布將疤痕遮起來。
眼不見為淨。把頭埋進沙坑裡,就什麼也看不到。
星期四下午王淨沒課,也不打工,她說要包水餃,所以我也不練琴,跟著她包水餃。事實上,我已經有十多天沒到學校也沒練琴了。
我陷在某種僵持當中。偶爾想起我母親大人,我會有小小的心酸,有種對她不住,但我需要培養某種勇氣以能夠低頭去乞求舒馬茲楊。
當我滿手面粉,頭髮、臉龐、鼻頭上以及衣服上都沾了那團團的雪白,有人在扣門。
我繼續揉麵團。王淨開的門。
“理兒,有人找你。”王淨在門口大聲叫喊。
我原是迷惑,跟著心一動。在柏林,我認識的,會來找我的人大概只有……但我也沒有感動。我都沒有因他哭,這會兒心也不會為他跳。
因為兩手沾滿面粉,我兩手半舉在半空中,姿態魯鈍。一身白撲撲,不住想到蓬首垢面的黃臉婆。
我對家庭生活其實沒有恐懼的;我母親大人從來沒有過這種糟糕相。但柴米油鹽的生活大概是這樣……
走到門口,看見來的人,我倒抽了一口涼氣。
來的是我意料外——不,根本是不曾去想的,舒馬茲楊。
雖然沒有真的愣住,但我的表情一定不自在。
舒馬茲楊見我那一身油煙相,哼了一聲。
“你真會給我驚奇。”他那聲“哼”絕不會是在讚美。
我連忙拍手拍頭拍衣服,結果是上下沾了更多粉白。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我自己覺得氣餒。我在在意什麼啊?
“你——有事?”我遲疑一下。王淨在後頭看著我跟舒馬茲楊。我沒想到要說明解釋;我自己也疑惑。
“你這些天都沒去上課?”他不回答我的話。
這種小事不勞他親自登門。我想起他那天發怒瘋狂的模樣。
他沒等我回話的意思,說:“你到底還要不要上課?要就馬上跟我走。”
“現在?”我心裡是九十七個願意,三個不願意的。一來我可以不必向舒馬茲楊求情,二來這膠著狀態可以結束。可是一想到要繼續和陰晴不定的他相處,心情就變得沉重。
舒馬茲楊冷冽的目光對我射來。我以為他會說“我沒時間跟你磨菇”之類什麼的,但他卻連嘴皮也不動一下說:
“你去梳洗一下,我等你。”
這種不應該的親切教我更不自在。我搖頭。“我可不可以明天——”
他沒讓我把話說完。那不友善、凌厲的目光一下讓我的話夭折。
跟著他下樓時,好幾次我都有種衝動,想伸手將他推下樓。但也只是想。那種高度摔不死人,我怕他反過來掐死我。
車子換了,變成一輛朋馳。
“你原來的車呢?”想起被他丟在窄巷裡的寶馬。
他掃我一眼,吐說:“丟了。”
的確,不丟了才怪。
“你……那天很生氣嗎?”
他又掃我一眼。“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