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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跟著他讀書的族弟。沒準他還是個清官呢。”
“清官?開什麼玩笑,除了寶得樓說書先生的嘴裡頭,宏運戲樓每天演的戲文裡,哪還能見找清官。”
“是啊,縉紳商會的宴席他不也是去了嗎,照老規矩送的禮,他不也是一文不少的收了嗎?清官?這年頭哪還有清官?”
“說的也是,聽說他本來是個大官,後來犯了事才被貶到這小地方的,要是個清官,哪能犯事啊。”
“他是被貶的嗎?這可看不出來,臉上總是帶著笑,一點失意的樣子也不見啊。”
“是啊是啊,你這訊息可靠嗎?”
“這個,我也只是聽說而已……”
總之,關於新任縣太爺的種種傳聞議論,一時間竟是數之不清。
而被所有人關注的濟縣新任知縣盧東籬,卻是根本沒空在意別人對他的議論。
他上任的第一天,忙完了交接事宜,便親自送劉銘離任,第二天費了大半天時間,應酬本縣縉紳名流,回了衙門也不休息,就直接翻看公文,清查檔冊。
一查之下,也不由對劉銘任職一方的所作所為,頗為佩服。
這位縣太爺在任期間,十分之勤政。特別是在處理官司方面,勤快得出奇。翻看案卷就會知道,濟縣的案子發生之頻率遠遠超過普通縣城。而縣太爺審案之勤勞用心,也足以讓其他的官員自慚。
看文件中,甚至有一天之內連審五六個案子的紀錄,真是了不起啊。
只不過,十分奇怪,為什麼這樣勤政的大老爺在任,積壓未經處理的案件依然堆積如山呢。
翻看文書,所有處理過的案子,幾乎都和有錢人相關,難道這一個縣的有錢人都爭先恐後地想要犯案違法嗎?
不過,最後審理的結果,一個個有錢人又大多無罪釋放,一切純屬冤情。
而堆積未判的則多是貧家案件,或是街上偷個饅頭,或是家無餘財的貧漢鬥毆,或是因窮苦,欠租而被東家告到官中來的窮人。總之是和大筆錢財扯不上邊的官司案件,一概不審不判不管不問,全堆在一邊。
這種做法,直接造成長久以來,濟縣的監牢有進無出。因為沒有空餘地方,連死牢裡都住滿了小偷小摸的小賊。
當然,縣太爺的工作,絕不像戲文裡演的那樣,整日遊手好閒,只要等著別人敲鼓告狀。相比處理案件,整個縣城以及治下五鄉十一村的民生,才是做一方父母官最重要的事。
然而,自己那位前任,在任職內,好像除了日以繼夜,不眠不休地催捐催稅之外,就再沒有幹過別的什麼正經事了。
該敬佩這一方小小縣令為國庫的充盈作出的貢獻嗎?
不過,趙國的捐稅一向並不重,又何至於讓一方知縣,這般全心全意,全力全情地勤政催捐呢?
盧東籬微微嘆息著,勉強自己暫時不要多想那些催來的錢的去向到底是不是國庫這個問題,只是繼續翻看案卷。
當風勁節三個字映入眼簾時,他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一目十行地往下看,忽得低低咦了一聲,原來劉大老爺的監牢裡,到底還是關著一個有錢人的。原來,這如山的案子裡,終於有一位有錢人,沒有脫罪,沒有在事後證明有冤情啊?
他微微一笑,繼續往下翻看,眉宇便又漸漸皺往一處。
雖說地主催租,欺壓佃戶致死之事,各地都時常發生,但多是令下人行之,風勁節即是富甲全縣,又何止於親自催租,親手打死佃戶?
原告口供過於簡單,風勁節如何行兇,怎樣打死人命,全無說明。
公堂紀錄更極為奇怪,似乎並未經過任何審訊,犯人就直接認罪。看案卷,似乎有大段的話,已在文書中被刪去了。
那公堂上又到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