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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柳疏影抱在懷裡,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該讓你擔心的!」
「不……顧郎,是我的身體不爭氣,不怪你……」柳疏影有氣無力的說著。
聽著她氣若遊絲的聲調,蘇詩青趕忙扶著她躺下。
「別說話了,你先休息一下,我馬上去給你煎藥。」
「嗯……」
柳疏影緩緩地點了點頭。
出門後,蘇詩青的眼淚再次扯開防線似的洶湧而出。
他不能再這樣自暴自棄下去,他得振作起來,否則柳疏影該怎麼辦,她還需要他啊!
那天之後,柳疏影幾乎再沒下過那張床,病情嚴重到令蘇詩青感到害怕,害怕她會隨時離去。
日子就這樣在平靜又緊張的氛圍中悄然逝去。
秋末的某一天,風很大,院子裡滿是揚起的灰塵,空氣寒冷異常。
柳疏影忽然強撐著枯葉一樣的身體下床梳妝打扮,而且還換上蘇詩青為她畫的那件純白色舞服,不顧嚴寒在院子裡跳起了她奪得花魁時的那支舞。
她的眼前浮現出那日在臺上盡情縱舞,蘇詩青在臺下駐足欣賞的情景。
端著藥回來的蘇詩青,看到這一幕後,急忙衝過去拉住她,卻發現她的身體已經被寒風吹得異常冰冷。
「外面天寒地凍的,你怎麼跑出來跳舞了?快點進去別著涼了!」
柳疏影輕輕地掰開蘇詩青的手,溫柔且堅定,笑容是無言的幸福。
「顧郎,讓我再為你跳最後一支舞吧。」
這支舞她從來只為他一個人而跳。
清顏白衫,水袖長裙仿若綻開的花蕾,向四周散開。墨發如瀑,素雅清麗的面龐掛著淡淡然的微笑,整個人若仙若靈又好似空谷幽蘭一般。
淚水在不知不覺間淌滿了整張臉,蘇詩青只覺得現在的柳疏影就像一片翩翩起舞的雪花,只要落地就會融化,悲涼且無可奈何。
舞畢。
柳疏影晃了晃搖搖欲墜的身體,蘇詩青及時接住了她。
她躺在他的懷裡,喃喃道:「數日相隨兩不忘,郎心如妾妾如郎……」
蘇詩青默默垂淚,柳疏影抬起頭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頰,疲憊地笑了笑,氣若遊絲。
「人生在世,總免不了要面對生離死別,顧郎,不要哭,我想看到你笑。」
「對不起,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柳疏影閉上眼睛,斷斷續續地喘息著:「曇花一現人苦短,顧郎……我希望你能忘掉我和揭將軍重新開始,雖然我們無法再繼續陪伴你左右。可我相信在接下來的歲月裡,你一定能夠再遇到像我們一樣的人,他(她)會代替我們陪你到青絲綴滿霜華,看盡這繁花落日,細水長流……」
蘇詩青悲哀地搖著頭:「我不要,我只要你們永遠待在我身邊!」
「對不起……顧郎……」
良久過後,蘇詩青以為柳疏影只是昏睡過去,沒想到她竟然不聲不響地離開了人世。
他悽厲地望著柳疏影蒼白似雪的臉龐,如遭五雷轟頂,思想凝結完全不能思考。
一把無形卻銳利無比的利刃就這麼猛然扎向他的心窩,一種無法名狀的錐痛蔓延全身。
沒有了,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他的嘴唇不停開合著,卻很難聽清那嘶啞的話語。與其說是話語,還不如說是發自動物本能的哀鳴。
巳時。
前來弔喪的僧人們走進房間。
搖鈴發出噹啷噹啷的聲音,僧人們的嘴裡誦出悲傷的經文,聽起來就像鬼魂的哭泣,無比的悲涼。
蘇詩青已經流幹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