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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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對其他世家明裡暗裡的招攬,楚清鳶從來一笑置之,始終安分地跟隨在謝瀾安身側,盡心打理她交與他的事務。
他說過:“我永視郎君為主。”
就是這樣一個與她說話都恐高聲的人,背地裡暗投少帝,無視謝氏不涉黨爭的家訓,為幼帝一手策劃了那起震驚朝野的中宮投毒案。
他教權力旁落的年少皇帝偽裝中毒,再將謀害天子的罪名,扣在垂簾聽政多年的太后庾氏身上。
待庾太后一倒臺,以庾、何兩氏為首在金陵橫行多年的外戚之黨,便被皇命在身的楚清鳶聯合幾大世家,撲剿殆盡。
一舉成為功臣的楚清鳶,野心卻遠不止於此。
他又將目光投向陳郡謝氏這塊肥肉,為了進一步控制謝氏的資源為己所用,他毫不猶豫向謝家族老揭露了她——謝瀾安的女子身份。
等謝瀾安察覺這一切時,族中耆老與三叔父子已帶著人手,氣勢洶洶地堵上門來。
那一日寒露,秋雨極冷。
——“謝瀾安,你本女子之身,卻假充嫡長孫壞我謝氏家風,爾與爾母禍亂家族,顛倒陰陽,不當人女,不當人婦!不配再為謝氏族人!”
激憤的討伐聲中,楚清鳶手持一把油紙傘,獨立於人群之外,帶著她悉心教與他的一身雅緻風姿,眉眼溫存。
他說:“女郎,莫怪了我,清鳶只是想幫你卸下肩上的重擔,今後你便可以和尋常女子一樣成親生子了。你可留在我身邊,過正常人的生活。”
去他的正常人。
那雙愧疚深情的眼睛,真是挖出來餵狗都嫌髒。
二十五歲的謝瀾安在四面圍困中,抬起被雨水沖刷得蒼白的臉,死死盯著楚清鳶。
怪她有眼無珠,被自己手把手教出的狼崽子折斷了羽翼,撕碎了臉皮,還妄想在她身上鑄一座牢籠。
死後很多年,她只恨,捅進這孽障身體的那一刀不夠深。
“郎主?”
岑山不知色沉似水的郎君在思量何事,不禁輕喚一聲。
謝瀾安回神,一折折攏起手裡的白玉扇。“此香甜膩,令人作嘔。”
她起身,大袖飄揚,天水地織錦襴衣上的雲海紋漾動起來,沒了之前那股懶勁兒,泛出凜凜的冷感。
“我去看看阿母。”
岑山應一聲,待郎主出屋後,忙叫來一個書僮,命其撤換郎主案上之香。
·
阮氏住在西院的湘沅水榭,屋舍建在引水穿鑿的水池上,雖有碧竹千竿,仍免不了陰溼清寂。
此地不宜久居,阮氏卻固執喜歡,不肯搬離。
主母院中的婢子們正掃落花,見謝瀾安來,忙垂帚低頭,規矩儼然。
阮碧羅才誦完一卷佛經,見謝瀾安在這個不早不晚的時辰過來,也覺奇怪。
婦人身著素絹曲裾,挽作同心髻的秀髮上無一枚簪釵。她只看了謝瀾安一眼,將翡翠佛珠繞回清瘦的腕子上,淡淡問道:“何事?”
她不喚婢子奉茶,自然無人越俎代庖來伺候郎君。她不指坐席,謝瀾安便也坐不得。
阮氏身邊的女使茗華,見母子倆又是這麼個不親不疏的光景,暗暗在旁著急。
茗華是從前隨阮氏從孃家嫁來的陪嫁,也是這座府邸裡,唯一知道主母與小郎君秘密的人。
當初娘子與主君感情甚篤,可天妒英才,才氣冠絕金陵的主君在娘子孕中不幸病逝,若非娘子的肚子裡還有一個,只怕她也要一病不起。
饒是如此,原本幸福無憂的女郎如被摘去心肝,自此便似槁木死灰,再無笑顏。
也因對過世夫君的執念,娘子在誕下一女後,買通穩婆,謊稱生下了謝大郎君的遺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