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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地趔趄一下,隨她入內。
謝瀾安想起什麼,回頭不溫不火地看了胤奚一眼。
胤奚立即低頭:“方才是胤奚莽撞。”
不是莽撞,方才他是在替主示威。
他不做,玄白也會做同樣的事,玄白之所以慢了,是因為他和允霜跟她最久,習慣了等她的眼色行事。
而胤奚沒有等。
好像為她化解威脅,不是一件需要等她點頭的事。
謝瀾安暫且放過此事,吩咐道:“郗公好靜,都在外面等著。”
她一個人入府,尊重之意不言自明。郗尹卻哪裡是好靜,他分明怕庾松谷真的帶人搜進院子,那他這張老臉可就沒地方擱了。可他又不想讓小謝娘子笑話,覺得他將兩個兒子頂在前面,便捧著便便大腹感慨:
“哎,兒子太孝順了也是苦惱哇,謝娘子你說,這種大事哪有家主不出面的,可孩子們怕老夫受驚,偏要去守門庭。嗐,不過倒也獨當一面,可慰吾心了。”
“正是這話,世伯好福氣。”謝瀾安笑著將拜禮奉上,“世伯,我同雲笈說些事。”
“好好好,你們談,你們談——符兒,你那眉頭是叫飴漿粘上了!謝娘子才替郗府解圍,你擺臉給誰看?”
郗尹裝模作樣地數落郗符一通,將廳室留給他們說話。
父親一走,郗符的眉鋒皺得更厲害,“你看見了,庾家如此跋扈,眼裡可還有王法?六國賂秦敗於秦,他們一心要拿世家動刀子,你做他們爪牙,謝氏便能獨善其身嗎?”
庾松谷近幾日出入衛、原、週數氏高門,如入無人之境,示威了個遍,誰敢反抗,他便以藏匿兇手論處——若所記不錯,那衛氏,還是她師母的母家。
謝瀾安恍若未聞,望著廳中的壁聯,自言自語:“鳳凰已散,蒼蠅爭飛。溫水煮石蛤,刀俎在人手啊。”
她言畢即走。
正打算與她長篇大論的郗符愣住。
不是有話與他說?
殊不知,謝瀾安曾經在清談席上最擅的勝負手,便是“一語玄”。
“鳳凰已散,蒼蠅爭飛”,彷彿是崔膺先生當年在草屋狂醉之語……郗符眼神重了幾分,轉頭望著那道灑然離去的背影。
她想告訴他什麼?
郗府外,玄白閒著沒事,抱劍回想胤奚方才那一下子。
看他身形步法,比起當初提石礅的小挽郎,可是輕靈迅捷多了。不過他嘴上一慣揶揄:“在女郎面前亮招子,聰明嘛。”
胤奚彷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隔了片刻,才遲訥地問:“什麼亮招子。”
小傻子。玄白嫌棄:“練武的行話不懂?就是,在主家面前亮一手顯能耐的意思。”
胤奚聽後,清黑的眼裡多了點興趣,轉頭看玄白:“就是孔雀開屏的意思?”
玄白舌頭打了個結,這類比不大對勁吧?
二人身邊,本應進府的郗二公子正磨蹭著,小心豎起耳朵聽他們閒聊。忽然,那個聲音極是婉曼的青衫男子側眸瞥向他。
郗歆後脊一緊,無端想起曾在家中的蓄獸莊園見過的一頭幼貉,眼神也是這樣寡淡沉利。
他彷彿心事被人看穿,耳根子熱了熱,搭話:“我是郗二郎郗(chi)歆(x),你是謝娘子的門生部曲吧?”
以他的身份,屈就與庶人接言,在一些自詡風流的名士眼中,便如糞泥塗牆。可郗歆沒有架子,胤奚卻微愣:痴心?
想起方才他看女郎的眼神,胤奚淡淡說:“不是。”
這不算假話,女郎親口說過的,她師門在荀夫子名下,他現在是她名義上的門生,但要記入譜牒,需先經過荀祭酒點頭。“我是媵臣。”
輪到郗歆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