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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不會牽連到本家,何況皇帝正在用人之際,自己就會先將謝瀾安摘出來。“退朝後陛下留下了瀾安議事,她還未出宮。”
胤奚聞言神色微動,點了點頭。
“昨晚,”擦身而過時,謝策也多問了一句,“宿在上房了?”
府內沒有秘密,這話乍一聽有些古怪,但謝策趕時間,也沒功夫旁敲側擊了。
妹妹的私事他不干涉,可不問一句他又不放心。
結果胤奚聽後,低頭嗯了一聲。
嗯是什麼意思?謝策望著那張欲說還休的側臉,等了幾許,也等不到下文——他還不如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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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留下謝瀾安,一是因為對這件比他年齡都大的銅礦案震驚未平,有些細情要向舉證的謝瀾安詢問。
謝瀾安查明此事雖在前世,但心思縝密,圓得滴水不漏。
陳勍忍不住讚歎:“水至平而邪者取法,含靈的胸懷令人敬佩。”
自從上次他在私殿以弟子禮向謝瀾安求教,私底下便不再以君臣相稱,喚她含靈。
到底是帝王家出身,這懷柔御人的老練不像一個十六歲少年。
謝瀾安道:“陛下過譽了,還要多謝陛下不治臣之罪。”公事公辦的口吻。
陳勍含笑。這時候彧良領著兩個內侍進來,端上菊桂飲與四碟精緻的糕點,對謝瀾安呵腰笑說:
“中丞嚐嚐這茶,是取御花園桂樹的晨露煎煮的,還有這茶果,也是陛下特意吩咐膳房做的。”
謝瀾安立在御案下的白釉大筆洗旁,但謝恩而已。
陳勍又問了謝瀾安關於北伐的事,謝瀾安便按自己的推想與皇上作答。
陳勍望著那盞沒人動的茶水,摸了摸玉帶,像是沒話了,想了想問:
“那名寫討庾檄文的書生,文采膽氣俱佳,朕有心褒獎他,召崇文祭酒來問,卻說尋不見其人。含靈有何看法?”
“此人啊,”謝瀾安微微一笑,“興許是個事了拂衣,不問功名的隱士吧。”
離開西殿後,謝瀾安去御史臺轉一圈熟悉環境。
正一品的御史中丞之職,內為長官,出為臺主,落在一個女人頭上,也是立朝以來的一件新奇事了。御史臺的僚屬不敢怠慢長官,見之見禮。
朱御史兜著他那半顆門牙,心裡雖彆扭,卻也得揖首拜見新上司。
不想謝瀾安反而向他一揖,正色道:“先時家舅憐小女,一時情急傷了臺公,瀾安向臺公賠罪。”
朱御史一愣,沒想到這個在朝會上剛毅敢言的女郎會向他賠禮,他顧望左右,昂頭端了一會兒,方抖拂袖擺道:
“罷了罷了,當時太后設繡衣,下官確覺不妥,如今看來……中丞大人實屬不易啊。只要中丞所建之策有利國民,朱某自當全力配合。”
雖然他對於一個女子受任朝廷命官,心中還是存疑,但在除外戚這件事上,荀尤敬沒做到,王翱沒做到,他也沒做到——誰都沒做到的事情,這個女子卻做到了。
且她籌謀半載,發於一夕,乃是有意將剿亂的傷亡人數控制在最小。從結果看,她也做到了。
憑這兩點,朱御史願意拭目以待。
謝瀾安一笑,看著御史公的門牙,難得有些過意不去,“我為臺公鑲成金的,可好?”
公署中傳出一片哈哈笑聲。三省六部,數這裡不苟言笑的骨鯁老頭子最多,可整日盯著朝中的烏煙瘴氣憋久了,一笑也可解千愁。朱御史無可奈何,“這些年輕人,金的玉的,俗不俗……”
他輕咳一聲:“象牙的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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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透過柴門木板縫隙射進的昏濁光線,落在一張血汙乾涸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