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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舉出的唯一一個例子是陸嘉明,他現在還在讀書,最大的愛好是種植物,我看過他自己弄的一個小園子,牆角種瓜,胖胖的小苗從土裡鑽出來,子葉又嫩又綠,像兩片手掌。一捧草籽撒在裝了白沙的玻璃杯裡,淋上水,三天之後,草芽出齊了,一天天長高,看得清根須脈絡,草針翠綠,擺在桌子上,看一眼,心情能好上幾個小時。他還種樹,半尺高的小樹苗,跟著他長大,長了十五年,熟悉得像家人,他坐在樹下看書,沒有什麼情懷比這更好。
說到他,就不得不說李貅,李貅當年練手,買地想搞樓盤。李家人其實不適合搞這種虛的生意,他們適合搞實業,嚴謹認真,是在工業上為數不多的能讓德國合作商滿意的人。李貅買的地當然沒搞起來,還荒在那裡,他把合作商罵回家了,自己坐在那裡生悶氣,陸嘉明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在旁邊跑來跑去,撒了半畝葵花種子。
等到第二年,李貅路過城郊,又想起那塊該死的地,頓時滿身殺氣,眼看下一秒就要抓兩個倒黴的朋友去陪他練拳,結果從車窗望過去,只看到一片金燦燦的向日葵。盛夏陽光照下來,無數個金黃花盤仰著臉看著太陽。
還有什麼比這更浪漫?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發現第一人稱寫許朗你們也不一定能懂這個娃心裡在想什麼
我想我下章該更直白點。
☆、朋友
羅熙是個讓人覺得很舒適的人。
我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了。
我不知道是因為他有意接近我,還是他對所有人都這樣,總之我和他坐在酒吧裡的半個小時裡,我們只有寥寥幾句的交談,卻沒有人覺得尷尬或冷場。明明是蹩腳的歌,蹩腳的酒,拐角處的龜背竹後面還藏著打掃衛生的拖把和桶,但是我覺得像夏日午後和老朋友坐在陽臺上曬太陽,陽光正好,歲月慵懶,不需要多說一句話,就讓人安之若素。
但我沒有老朋友,也不會運氣好到忽然多出一個能讓我全心信賴的老朋友。
我過去的人生沒有那麼幸運,以後也不會忽然轉運,如果有的話,大概也是個精緻的騙局。
李家身份特殊,我不能給他們帶去麻煩。
&ldo;在想什麼?&rdo;大概是看見我在思索,他忽然問我。
&ldo;我在想,&rdo;我把酒杯放回去,站了起來:&ldo;也許我該回去了。&rdo;
&ldo;哦,好。&rdo;他對我突兀的舉動有點驚訝,但也跟著站了起來:&ldo;服務員,結帳。&rdo;
倒沒有像賀連山那個留學留得中文都不會說了的逗比一樣,走到那裡都叫&ldo;waiter&rdo;。
我拿出了錢包,他卻比我先一步把錢送到服務員手裡。
&ldo;不貴。&rdo;他看我還要拿錢,笑著解釋:&ldo;一杯咖啡的錢而已,你要是實在要請,下次請我吃東西就是。&rdo;
這就是我為什麼不願意讓他付錢的緣故,欠了人情,就有了牽扯。
不過我倒是想知道他平時喝的是什麼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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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起走到樓下,算是深夜了,外面氣溫頗低,小攤販都散了,滿地的垃圾,我走在前面,羅熙跟在我身後兩步遠,我剛下了鐵樓梯,一張牌子伸到我面前,竟然是剛才那個不理我的旅館拉生意的人:&ldo;住宿嗎?&rdo;
我順著那人目光轉頭看我身後,羅熙已經笑得眼睛都彎了。
真不知道是現在社會民風開放,還是這旅館的人飢不擇食。
&ldo;我要回去了。&rdo;我站在街邊,回頭跟羅熙說。
那樣大的家族裡出來的人,我不信他會聽不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