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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讓她摘?」他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飄渺的女聲,竟有些淒冷。
轉身,便瞧見有個幽靈般的白衣人影站在石子路的盡頭,手足面目都藏在白袍白巾裡,連眼睛都瞧不見。
「為什麼不讓她摘?她若多摘幾朵,還省得我們動手了。」那白衣女子又重複問了一遍。
無花神色淡然,並無驚異之色,似乎連看她一眼的興致也無,緩緩道:「她若只摘一朵,或摘了太多……不論毒性太淺或太深,都會壞了母親的計劃。」
白衣女子默然半響,遮在面紗後的眼睛古井無波。
她應當還是極為年輕的,身量體態亦是輕盈綽約,卻有著那樣一雙冷得像冰的、決不應當屬於青春少女的眸子。
那雙深邃的眸子朝一排排長得擠擠挨挨的夾竹桃望去,最後只是輕聲道:「你若想她少受些罪,還是自己快些動手罷……師、師父她已經出了大漠,正往內陸趕來……她若見了這姑娘的臉,是不會放過她的。」
無花沒有回答她,彷彿根本沒聽見這一個幽靈般的存在說的任何話語。
而白衣女子也不需要他回答什麼。
她最後又瞧了瞧那開得正盛的夾竹桃,似來時一樣,以鬼魅般的身法消失在了僧人的視線裡。
……
心蘭採了一捧五顏六色的不知名野花,慢吞吞提裙上石階回到寺廟裡時,已是黃昏。
青衫僧人正在院裡的梧桐樹下撫琴,只有紛飛的黃葉翩然而落,為他助興。
素弦錚錚悅耳,恰如自巍峨雪山傾瀉而下,長聲如清泉淙淙暗落驚鴻,低音蜿蜒至翦綠裁紅,更添三分風雅韻味……
今天他彈的這首曲子很特殊,過去的幾日不曾聽過。
為此,一曲終了時,鐵姑娘很給面子地拍掌以示誇讚,弄得手握的花枝也跟著七搖八晃,抖了幾片花瓣下來。
僧人起身,笑了。
他的笑還是那樣斯文,那樣溫柔:「鐵姑娘,你可還有什麼想聽的?貧僧不才,但世上流傳的名曲大致都會一些的。」
心蘭這才發現他竟已早早準備了一隻白瓷瓶放在香案上,還裝了些山泉水在裡頭,顯然是給她養花所用……七絕妙僧,著實是個細心人呢。
她回以一笑,將野花小心地一枝枝插到瓷瓶裡頭去,語氣挺愉快的:「我不懂琴,至多會吹幾首笛曲,大師若有雅興,彈什麼我都樂意聽的。」
「好……那我隨意再為姑娘彈幾首曲子。」青衫僧人笑意未變,又雙手捧著一杯茶水遞過來:「姑娘出去了那麼久,一定也渴了……放心,這茶不苦的。」他輕輕道。
心蘭接過來時感覺杯身尚帶著餘溫,卻遠稱不上燙,想來入口正合適。杯蓋也揭了,放在一旁,只見茶湯澄澈,隱約一股清香撲面而來。
茶盞不大,無花放手的動作又太過緩慢。
她蔥白的指尖恰好輕輕擦過他的手背……在這不熱不冷的節氣裡,竟覺出了些微的寒涼。
無關風月,一觸即離。
決不值得任何人放在心上。
僧人寬袍窄袖,突然微微顫抖起來的手被掩在了青色布裳裡。
當他坐回到樹下的七絃琴前,轉過身復又開始撫琴時,面貌依舊一片安然,琴聲亦是空靈如初。
心蘭尋了個石凳坐好,很是全神貫注地欣賞著妙僧之技。琴音漸揚,已入佳境,始終託在掌心的茶杯漸漸靠近了少女粉嫩稜唇……
——「啪」地一聲,弦斷了。
與此同時,一個嬌柔卻冰冷的女聲在周遭倏然響起。
明明很輕,卻有平地驚雷的氣勢:「你的琴聲,也太亂了些……遠沒有名師大家的火候啊。」
光滑的杯沿尚未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