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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芪洋可以一路順風順水地聘上副主任,歸功於他22歲d畢業,歸功於他全球頂尖醫院七年住院醫師培訓,歸功於他外三第一把刀的手下功夫,歸功於留美期間一篇篇的sci,還歸功於他姓岳。說到底,這個行當不能免俗,看畢業院校,看臨床能力,看科研水平,更看身家背景——即便他屬於西醫系統,但評委們敢不買本市中醫系統高評委主席他爺爺的帳?
至於行政副主任一職,和通常意義上的副主任不同,不僅僅是職稱,還是官階,與大主任分管科內財務大事。依外三的傳統,亦可理解為未來的大主任。
大外的確財大氣粗,以至別的科室都在竊竊私語,說外科什麼先進武器都不缺就差買專機了。這種傳言黎糯聽過不少,身臨其境才覺得這些錢他們理所應得:試想,一個人每天至少工作二十小時,時不時通個宵,換做送快遞也能發財,更何況是腦力勞動。
在他上位之前,外三行政副主任是梁主任,人家可以做到把錢管得風生水起,可嶽芪洋做不到。
於是她從以往見他對著論文蹙眉,變成了對著數字蹙眉。
「還第一次看到管錢管得如此痛苦的。」真實想法。
「術業有專攻啊。」他的臉皺皺巴巴。
「說明你情商沒有梁主任高。」某位同學還真嘴不饒人。
「嗯,」他絲毫不生氣,「所以我們家的財政大權,由老婆負責。」
黎糯趴到書桌的另一頭,眨巴眨巴眼睛,一臉天真無邪地瞅著他。
「這話可有賭氣意味?」
「沒有。」
「可有不服?」
「不敢。」
「真的?」
「我連自己的卡長什麼樣都快忘了,還能不真?」
「很好。」套話成功,她猛地挺直腰板,就如翻身得解放的奴隸一樣趾高氣揚起來,「聽著,岳家家規第一條,妻子每月給丈夫一千塊零用錢。」
「……」
「嫌多?也是哦,你穿衣吃飯都不要錢,醫院還給車貼,房子又啃老,是多了些。」
「……」
「那是嫌少?」
他沒再搭理她,塞上耳機幹他的科研大事,不忘悶悶地甩了兩個字:「隨你。」
讀高中那會兒,黎糯是寄宿學校的。那時不像她小的時候,工薪階層人人守著死工資,家家均衡平等,時代變了,貧富差距拉大,高中孩子的父母們該升官的升官,該致富的致富,普通百姓手裡也多少有了點積蓄,加之她的高中是所名校,家長捨得往爭氣的後代身上砸錢,所以同學們出手都挺闊綽。她每週五十塊的零用錢,就是和中下水平的樊師倫比,也差了一大截。
週日下午返校前,媽媽會從皮夾裡抽出一張綠色人民幣,她心有不甘,但無可奈何。那時的表情,約莫就和方才他的如出一轍。
懷裡兀地冒出一隻毛茸茸的頭,他沒訝異,隨手摸摸:「怎麼了?」
「想媽媽了。」她說。
他摘下耳機,給她帶上,道:「聽半小時,就沒那麼想了。」
這招管用,嘰裡咕嚕的醫學英語,不消半刻便能擺平她。
他擅自「辭官」一事,她不耿耿於懷是假的。
又是週二,這次她沒再被毛毛拖去前組幫忙,隨梁主任捅了一整天的菊花,上午內鏡中心專家,下午特需。
門診結束,晚上六點。梁主任匆匆趕去病房,科內尚留著大小事務等他處理。
從他代理大主任後,三過家門而不入是常事,家裡長輩身體欠佳全靠姐姐照顧,他那幼兒園中班的兒子也成了外三最小的常駐部隊。
小朋友人小鬼大,黎糯就見過他向毛毛提出疑問:「什麼叫一班?什麼叫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