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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景文喊了一聲“碎金”。她扶著婢女抬頭轉身,正看見那兇殘女子揮手的背影,旋即和她的父親、兄弟一起消失。
她的夫婿卻還站在那裡,像是呆住了。
裴蓮放開婢女,過去扯住趙景文的袖子:“夫君……”
趙景文失魂落魄。
裴蓮蹙眉,喝道:“趙郎!”
趙景文猛醒過來,轉頭看她,怔怔忽然落下淚來。
裴蓮呆住。
趙景文忽然將她擁進懷中,泣道:“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再沒有人隔在中間了。”
裴蓮這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嗯!”
有些奇怪,她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心裡知道是該高興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意興闌珊。
趙景文擁著裴蓮,閉上了眼。
有很多事等著做。
料理葉滿倉的後事。
安撫項達。
最重要的當然是哄住裴蓮……還有裴澤。
葉碎金還給他的人,加上帶到這邊的人,要重新整合。這些人是他的嫡系了,葉碎金都沒有昧下,自也不能叫裴家吞了去。
明明有這麼多這麼多的事要操心,要去做。
男兒丈夫立於天地,豈可蠅營狗苟,自然要做大事。
可是,可是……為什麼心口,空落落的?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難受?
葉碎金只帶了貼身的護衛進城,其他人都留在了城外。
作為一地之主,她敢這樣,裴澤都側目。
“裴公不必為我擔心。”葉碎金道,“我鄧州葉氏,族人近千。我本家叔父、兄弟一大堆,若我沒了,自有人頂上。我把順序都給他們排好了。”
自來繼承人在哪裡都是一個敏感的事。在天家,更是攪動風雲,血流成河的事。
她怎這樣大剌剌地就掛在嘴上,毫不在乎。
裴澤默默地想,是因為她自己不能生嗎?所以不在乎身後事?
但不管怎樣,光是“族人近千”這件事,就能讓裴澤嫉妒到眼紅了。
劍南道的裴家人,已經被殺光了。
裴澤後來在房州生過三個孩子,唯有裴定西一個立住
() 了。
“這些,都是趙景文的人,我給他帶過來了。”葉碎金馬鞭一圈,指著城外的一個方陣,“裴公替他收了吧。”
裴澤問:“其他的,是你家的?”
葉碎金頷首:“我的親兵。裴公……檢閱一下?”
裴澤也不客氣,騎馬走了一趟,大致看了看,回到葉碎金身邊,點頭:“尚可。”
葉碎金失笑。
帶的這五百人裡,至少一大半都是才跟了她半年的新兵,雖這半年也隨著她大大小小地剿匪打地盤,但終究時日太短,也根本沒法和裴澤的精兵去比的。
兵事上,她是欽佩裴澤的。
“我根基淺,這些人能得裴公一句‘尚可’,已經令我受寵若驚了。”她笑道。
裴澤哼了一聲,道:“要打襄州,尚是做夢。”
“人要是連夢都不敢做,和飛禽走狗有何不同?”葉碎金道,“人之所以為人,便在於敢想。”
你倒的確是一個敢想的人,裴澤心說。
他一帶韁繩:“我送你。”
將趙景文的一百人留下,葉碎金帶著自己的五百人離開房陵東行。
裴澤父子送了她五里地,葉碎金勒馬:“就到這裡吧,裴公留步。”
春季的風從山嶺的夾縫裡吹。
葉碎金鬢邊碎髮翻飛,在馬上抱拳:“我在河口等裴公的人。”
裴澤也抱拳:“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