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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別人的樣兒,
把犁子擺正,套索順好,賭氣地噘著嘴,對方六大爺說:“我用哪兩頭牛?”
方六大爺打量著我哥,彷彿是自言自語,但其實是說給我哥聽的,年輕人,
錘鍊錘鍊也好。他從拴牛柱上牽來那頭蒙古蛇尾母牛,這頭牛,與我哥其實很熟,
幾年前那個初春,我們在河灘上放牧時,它的瞳孔裡經常映出我哥的倒影。母牛
很順從地站在我哥身邊,它正在反芻,一大團回嚼過的草,順著它的咽喉,咕嚕
一聲就滾了下去。我哥將套索搭在母牛肩上,母牛積極地配合著他。方六大爺往
拴牛柱這邊掃了一眼,目光落在我家那頭牛身上。他好像第一次發現了這頭牛的
好處似的,兩眼放光,嘴巴發出“嘖嘖”的響聲,說:“解放,把你家這頭牛拉
過來,讓它和它媽配套。”
“其實,它完全可以拉獨犁,”方六大爺在它身邊轉著圈說,“看看看,頭
寬,額平,嘴大,眼明,前肩高一掌,犁地啪啪晌,前腿直如箭,力量大無限,
後腿彎似弓,行走快如風。只可惜缺了半隻角,要不真是挑不出丁點毛病。金龍,
這牛歸你使了,這是你爹的命根子,你愛惜著點。”
金龍接過牛繩,釋出命令,想讓牛依令進退,到達將套索上肩的最佳位置,
但牛低垂著頭,只管慢吞吞地回嚼。金龍扯緊韁繩,想迫它前進,但牛紋絲不動。
因為我家的牛沒扎鼻環,任金龍怎麼扯拉,牛頭猶如磐石。正是因為牛的犟勁,
導致了一場扎鼻酷刑。西門牛啊,你本來是可以避免這酷刑的,如果你像在我爹
手下那樣精通人性、聽從使喚,你很可能成高密東北鄉古往今來第一個沒扎鼻環
的牛。但你不聽指揮,幾個人也拖不動你。方六大爺道:“牛不扎鼻環如何使喚?
難道藍臉有一套驅牛魔咒不成?”
西門牛啊,我的朋友,他們將你的四條腿用繩子拴住,在繩子中間插上一根
木棍,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