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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知道你受寵啊,又在這兒跟我顯擺什麼?」荀飛盞開玩笑地逗了他一句,但其實很清楚他這句話從何而來,嘆了口氣道,「人逢巨變,都會覺得傷痛難熬。可外人能否感同身受並不重要,將來何去何從,關鍵還是要看他自己。」
低頭跟隨內侍走上長階的蕭元啟並沒有察覺到身後的目光,他此刻的腦子有些發空,又是緊張又是惶然,幾乎費盡全力才能穩住自己的腳步。
涉及宗室子弟的事情梁帝一向都習慣於同長林王商議,此刻坐在養居殿上的也只有他們二人。相比於蕭歆陰沉的面色,蕭庭生的表情反倒平和一些,但也是同樣嚴肅,並無一絲笑意。
大禮叩拜之後,蕭元啟未能聽到叫起之聲,額前不由滲出細汗,伏在地上紋絲不動。
良久之後,梁帝的語音方從上位緩緩傳來,「先帝五子,唯有你父親與朕是一母同胞,可他當年的罪行禍及邊境安穩,留下了數不清的血債,實在沒有半絲可以寬宥之處。朕已經命人將先帝當時的處置詔書給你看了,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蕭元啟重重叩首,只敢微微抬起頭,顫聲道:「回陛下的話,母親是深宅婦人,向來以夫君為天,所以只顧私怨,不顧是非。臣自幼受教於宮學之中,究其所為,實在難以為她辯駁……可是陛下,母親縱有千般不是,仍是元啟生身之母,還望陛下開恩,容臣迎回母親屍首,重新入土安靈……」說罷,伏在地上,大哭起來。
這番應答還算中規中矩,蕭歆聽起來並不覺得逆耳,只是對於最後這句哀求有些不滿,當下稍稍皺起眉,轉頭看向長林王。
蕭庭生立起身,緩步走到蕭元啟身前,道:「罪婦虞氏為飾己過,暗害淑妃娘娘,傷及皇嗣。此罪行之所以沒有株連到你,只是因為你身上的皇族血脈,這一點你可明白?」
蕭元啟低聲應道:「侄兒明白。」
「先帝的皇孫,依禮不可為逆罪之人安靈。你若堅持要讓陛下開恩,就只能自請絕離於宗室。兩相權衡,二取其一,你可要認真想好了。」
若真按萊陽太夫人的罪行加以株連的話,單是咒怨聖上一條便夠得上死了,只不過在梁帝和長林王的心裡,多多少少都有些皇室之傲,覺得蕭元啟先帝皇孫這個身份,總還是多過於罪婦之子,並不想讓蕭氏子孫替外族女分罪,所以早就存了恩寬之意,這才有意在言辭上加以分割。
蕭元啟向來也是個聰明人,說是二選其一,但皇帝真正的意思他已然領會,心下微微一鬆的同時,又委實難以割捨多年母子之情,一時間淚流滿面,嗓音都有些嘶啞,「陛下……大伯父……母親有生養之恩,父族乃骨血之源,二擇其一,讓臣能怎麼選,臣實在不知道能怎麼選啊……」
身為遺腹之子,他與寡母多年相依眾所皆知,若輕易便偏向皇爵富貴,反倒顯得過於涼薄,而眼下這般號哭失儀,雖然改變不了皇帝的決定,卻也不會招人反感,至少蕭歆與蕭庭生對視了一眼,都未顯出不悅之色。
「好了,你不肯選,那朕幫你選。」蕭歆微微擰著眉頭,神色嚴厲,「你母罪無可赦,只能薄葬遠郊,不得立碑,不得祭享。萊陽府爵降為末品侯,給你三個月時間,容你在府戴孝,三月之後,不可再逾制。聽清楚了嗎?」
開始的數番問答還算御前奏對,但最後這幾句話出口,便已經是天子御旨,絕不容再行多言。蕭元啟咬牙將眼中的淚水忍了回去,跪直了身體,青腫的前額再次觸地,「罪臣……叩謝陛下隆恩。」
這次召見之後,對於萊陽侯的處置便算是有了最終定論。巡防營撤了封禁,改內廷司派員進府,收繳更換降爵器物,封鎖太夫人舊院,足足忙亂了數日方才安靜下來。萊陽府的大門隨後緊緊關閉,門楣上連半縷白麻也不敢懸掛,只在後院設了一個小小的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