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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她的心亂得很,更顧不上去想,何以做摯友配得上,做心上人就配不上。
少女心思,猶如梅雨天的雨,時而細雨纏綿見好就收。時而像是天空漏了一角,嘩啦啦的,恨不能水漫潯陽城。
別的她想不通透,有一點卻是明白的。她不能再放任自己的心落在懸崖邊,風一吹就會跌落懸崖,摔得粉身碎骨。情情愛愛,權貴才玩得起的奢靡把戲。
她一介孤女,哪好意思忝著臉談情說愛?
又有什麼面目,來面對晝景的喜歡?
哪怕那喜歡是一朵花的分量,憐舟自個都說不清情愫裡有多少是來自夢境的錯亂迷離、多少是來自陪伴讚賞崇敬裡生出來的渴慕,哪敢挑剔晝景心血來潮說不清是真是假的心意?
無論哪點,她都是比不上的。
思慮如繭,繞了一匝又一匝。
「好你個憐舟,本公主和你說話,你竟敢走神?」
憐舟麻木地撇開臉:「我在聽……」
李十七眼睛明亮,緊盯著她,半晌她面上一樂:「本公主果然猜對了,你不過就是景哥哥拿來搪塞躲避《周律》的,景哥哥那般出塵脫俗之人,心裡想的從來都是山河美景,隨心暢快,哪會突然冒出一個未婚妻,又突然愛得不可割捨?你不耐煩聽我說他……」
她語氣溫和,神色間帶了點神秘兮兮的小頑皮:「你們快和離罷,和離了本公主大大賞你,你要什麼,本公主給你什麼。」
憐舟低笑:「還有此等好處?」
「不錯!」
阿景果然是香餑餑。人人都饞他活色生香。
李十七說出口的每個字好比刀子劃在憐舟自卑猶豫的心,聲色不動地飽受煎熬。
如此,白駒過隙,又過三日。
不知從哪天起,憐舟在書院的日子好過不少,便是宋染都驚訝同窗們一反常態的隨和,幾位殿下待憐舟也不再橫眉冷目。
今日更是活見鬼,方才她竟看到冷冰冷陰沉沉的十五殿下沖憐舟笑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下學的鐘聲迴蕩在書院上空,宋染眼睜睜看著笑意吟吟的十七殿下蠻橫地擠佔了她的位子,走在憐舟左側。乍眼看去,不知情的還以為哪來的姐妹情深。
「憐舟,我和你一同回書舍。」
憐舟不置可否。
走在回書舍的路上,李十七心情愉悅:「早先景哥哥寫信來警告我不準欺負你,我那時氣得要死,誰想到這才多久,你住在書舍不回,景哥哥也沒主動來尋,假意恩愛的戲碼露出破綻,景哥哥逢場作戲也是累了罷。你說他也真是的,不願娶妻父皇還真能將他流放邊疆?」
少女臉色泛白,因著連日來的憂愁苦惱,小臉消瘦,她暗道十七殿下天真,連她都能想明白的事,當朝公主卻缺乏其應有的敏銳。
沈院長乃大儒之女,至今未
婚,得到的懲罰不過是每年向姻緣司交納五百金。
人和人不同,男女有別。阿景為世家主,晝家乃世家之首,一言一行皆為世家表率。堆成山的功勳造就了晝家金光閃閃的招牌,越是功高才高,越得民心,陛下斷不肯坐視阿景蔑視皇權周律的行為。
在最不可能妥協的地方妥協了,才算誠意,才能使高坐在龍椅上的人放心。
看明白這些,方有了三月為期的契約。
婚後和離,算是皇家和晝家各退一步,成全了《周律》,堵了人言,給了陛下想要的忠心和顏面,縱使阿景真的與她和離,陛下也不會攔阻。
李十七為人衝動,腦子不好使,有句話卻說對了。
她正是擋在阿景身前的擋箭牌。
她抬起頭,無言地看向遠方,連李十七都看得出他們恩愛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