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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霽望著哥哥搖個不停的頭,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論語。先進》中有云:‘暮春者,春服即成,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哥哥想必讀過?聖人尚雲:‘吾與點也。’哥哥卻怎麼寧願放任大好春光流逝,而不許妹妹親近自然呢?”
說著,她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拋下被頂得無言以對的哥哥,拖起侍琴的手樂顛顛地跑開了。一隻正專注地停在她肩頭的粉蝶被她的腳步所驚嚇,奮力拍打起翅膀,翩翩地往萬花叢中去了。
東風日暖花解語(二)
齊天弛站在窗前,凝望著伊人遠去的身影,揚起頭深深地笑了—
—呵呵,果然是她,果然是她!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女子、好一張明媚如春的笑顏!櫻花般的輕靈
飄逸、玫瑰般的嬌憨可人,自己二十四年來苦苦尋覓的不正是這樣的女子嗎?多謝老天,讓我最終找到了她!
懷著滿心的驚喜,齊天弛垂下眼,開始在心中暗暗盤算:應該請誰替他來梅府求親呢?
皇宮深處的承恩殿。
從殿外忽地拂過來一陣挾帶著玉簪花香的夜風,吹得垂地的雪綾紗微微飄起。金絲細織的團雲紋燈罩裡,紅燭的光芒頑皮地跳動著,把周圍景物的影子拖得細長。
漫地的蜜色金磚在燭光下反射著柔光,彷彿鏡子一般的平滑,把在上面徘徊的人影清晰地映照出來——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湧的金色的波濤下,邁動著一雙焦躁不安的緙絲軟靴。
“灝兒,你倒是說句話呀,別老在母后面前晃來晃去的。”大殿上首的蟠龍靠椅上,傳來一個頗為不耐的聲音。透過牆角青銅鼎裡吐出的嫋嫋薄煙,依稀可見那是個四十上下的宮妝貴婦。明麗端莊的臉龐上,一雙秀麗的長眉微蹙著。藕荷色寬大的袍袖半掩著白皙的手指,手裡輕握著一卷明黃色的絲軸。絲軸上兩條金龍口中含吐著的一輪火球在燭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齊雲灝回頭望了母親程太后一眼,英俊的臉上浮起了無奈。他幾步走到母親身邊,從她手裡接過了那捲絲軸,緊緊地攥在手心。
程太后抬眼凝望著自己的兒子。曾幾何時,那個偎在她膝下的稚嫩男孩已經長大成人了……
三年前先皇駕崩,作為太子的他被突然推上皇帝的寶座。朝中所有的人,包括她——他的生身母親,都暗中捏著一把汗。畢竟,當年的他,也只不過才剛滿二十歲,還是個意氣風發甚至有些率真任性的青年。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登基之後的他突然變得深沉而勤勉。每日卯時即起,更衣上朝傾聽朝臣們的廷議;下朝後更是在御書房埋頭批閱奏摺直到深夜。經過登基初時的一段茫然時期之後,他漸漸地在眾臣面前顯露了自己不容置疑的威儀和斬釘截鐵的處事手腕。
首先,他廢除了民間積怨頗深的田畝稅,霎時間田間陌上歡呼一片;其次,他下旨開放封固已久的海上貿易,令死氣沉沉的邊境城鎮一下子活躍非凡。朝廷從海上貿易中所獲得的稅收大大超過了田畝稅上的損失,國庫充裕、百姓富足、朝野上下讚歎一片……。。
想到這裡,程太后的心頭浮起了一陣暖意。眼前的天啟王朝新君齊雲灝挺拔而俊逸,雖是眉頭緊蹙,目光卻是堅定而傲然的,從他閃爍的眸光中,做母親的發現了令她熟悉的倔強。
“母后,”齊雲灝垂下眼,用盡量柔和的口吻對母親說:“請母后不要再逼迫兒臣了。自兒臣登基以來,已經聽從母后之命納了太傅的女兒、右丞相的孫女、驃騎大將軍的千金為妃。說是拉攏重臣也好、承繼皇脈也罷,總之,兒臣的後宮已經足夠充裕,不需要再迎娶新的女人了。”
東風日暖花解語(三)
程太后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