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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帝王,在少年時期,可是一個出身低賤,沒有任何優勢的皇女。
盛拾月無法尋到對方曾經受過什麼屈辱,那時盛黎書如此渺小,完全被掩著兄長姐妹的光芒下,就連負責撰寫的史官都將她遺忘,只在後來分化時,被隨意添了一筆,帝十七女分化作乾元。
盛拾月只能在蛛絲馬跡中找尋,在盛黎書成為儲君那一日,曾經居住過的宮殿被大火燒盡,滿地焦炭,不曾留下半點舊物,包括她那已病逝的阿孃留下的所有東西,全部泯滅在那場大火裡。
她不需要後人記得她的泯然黯淡的幼年,也不允許未來有任何人擋住她光芒。
哪怕是一個能夠繼承她皇位、將這個國家治理得更好的完美太女,哪怕是被奉為大梁文人之首,輔佐她天下的無瑕丞相,哪怕是戰功赫赫,替她南征北戰的葉家。
她們是好,可是太好了,完全擋住了她這個皇帝的光芒。
雖然僭臣懦夫當道,可這個朝廷才是完全屬於她,完全聽從於她的,反正她本身才能也不錯,不然寧、葉兩家也不會在她身上下注。
可是萬里長城也會毀於蟻穴,更何況是一個滿朝無能之輩的國家。
盛黎書盛年之時,尚且能握緊船舵,可年老時,這艘千瘡百孔的船就該沉入水中了。
盛拾月以為她終於明白,起碼知道一艘沉船,是無法被後人稱讚的,所以她培養出了寧清歌,容忍大梁又多了一個清朗如月的丞相。
可如今又為何……
盛拾月閉上眼,掐著掌心的指尖越發用力,幾l乎將皮肉挖開,深色
() 血液從開合嘴唇滑落,滴在地面,開出一朵朵悽然的花。
她顫聲問道:“母皇,觀星樓冷嗎?”
“這皇宮冷嗎?”
“你想起過阿孃嗎?”
她死死看著盛黎書,眼珠周圍血絲遍佈,曾經明豔肆意的少女終於撕開了虛偽的面具,說:“您還記得在阿孃病床前,你握住她的手保證過什麼嗎?”
“你保證,你們的小九不會再走你的老路,你會護她一生富貴平安,做個逍遙自在的人。”
“現在呢?”
“你連她的妻子都要殺害了嗎?你要她和你一樣,落得個孤家寡人的下場,要日日躲在這驅邪去鬼的觀星樓中,念著道經才能入睡嗎?”
“母皇我知你恨我,但是你真的忘記阿孃了嗎?”
盛黎書軀體一震,終於失了態。
而盛拾月卻往後倒,砸落在地板上,看著這刻滿各路神佛的藻井。
在劇痛之下,反倒更清醒。
她想:完了,寧清歌,我全部搞砸了。
她原本是想提起阿孃,說起往事,用一半控訴一半懷念的方式,勾起盛黎書殘留的些許思念,讓她回憶起那時的景陽宮,想起曾經在病床前的許諾。
她要搏聖上是否愛過她阿孃,直至如今還未消散,願意為此心軟半分,高抬貴手饒了她心愛女人的唯一孩子的妻子。
可她難以忍受,自從踏入這觀星樓的每一步開始。
銅鏡、桃木、法繩、帝鍾,無處不在的神像。
盛黎書在怕誰?
在驅趕誰?
她憑什麼怕她們?
那是她盛拾月的阿孃、皇姐,是盛黎書的皇貴妃、女兒!
一路想好的話稿全作廢,前頭的話說是求情還不如說是質問,生硬的好像皇帝在求她,盛黎書只提起一句阿孃,就讓她失了全部理智,最後只在劇痛之下,憋出個無比難聽又刺耳的結尾。
盛拾月扯了扯嘴皮,竟勾出一抹笑。
搞砸就搞砸吧,寧清歌,大不了咱們一起死,總比一個人孤孤單單往黃土裡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