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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就這點追求?”
大路上,貓頭鷹的咕咕鳴叫響起。劍秋笑著把手插進口袋,踏著梟鳴走在前面:
“我的追求就這麼多,給我的本事再大也是糟蹋了。你呢,你以後想怎麼過日子?”
明月正色道:“我當然是輔佐師父,把法門發揚光大了!”
“行了吧,大半夜你裝什麼日遊神呢。”
“嘿嘿。”明月憨笑兩聲:“其實我也挺沒出息的,我總是想,以後要是能吃喝玩樂且早死就好了。”
“什麼,日子過得這麼爽,還捨得死嗎?”
“你懂什麼?”明月白了他一眼:
“我在明陽府裡見過太多老壽星,可我從不羨慕他們。你看過他們就知道,命長不是一件好事。”
劍秋有些好奇:“我沒見過 你給我說說。”
明月想了想:
“在我們明陽府花園裡,住了個九十多歲的焦老頭。他是明陽府僕人的孩子,後來被選為豢養的修行人培養。
當年我太爺爺出兵放馬,他成了太爺爺的的侍衛長,不但勇猛過人,還救過太爺爺的命。我太爺爺因此和他結拜成了兄弟。在明陽府裡輩分很高,連我老爹見到他,也要叫他一聲焦叔爺。”
“哦,原來如此。”劍秋介面道:
“這樣的老人家,在你們家應該過得很好吧?”
明月搖搖頭:“也好,也不好。當年的仗打得很艱苦。他的戰友大都戰死了,他腦子也受了刺激。時常瘋瘋癲癲。
他因為是奴籍,戰爭勝利之後,按律歷他是不能做官的。太爺爺要報答他,送給他宅子金子他也不要,給他娶親他也不肯。只想著一輩子做太爺爺的親隨。太爺爺也不會再差遣他,就讓他住在西邊的花園裡。”
“後來呢?”
“後來太爺爺死了,他在葬禮上痛哭了一次。從此很少出花園子。我的爺爺和他不太熟悉,就每月打發銀子供他吃穿。
後來爺爺也死了,我老爹當家。我小時候去花園子玩,常常見他發瘋。對著石堆排兵佈陣,拿著刀對著樹叢當敵人砍,喝了酒還要罵人,可他罵的都是當年和他一起打仗的死人。他又是砍樹又是罵人。弄得花園裡的僕人沒一個不討厭他。我還聽說得勢的僕人看他沒了靠山,曾搶過他的房子住。後來被我老爹知道,才給他做了主…”
劍秋深表同情:“怎麼會這樣?”
明月的聲音帶著三分落寞:
“我小時候和兄弟姐妹們在私塾,每天放學後先生都會讓我們背完了課文再走。我常常很晚也不能回去吃飯。那時候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被留到最後的人往往最難堪。焦老頭,就是他們那個時代,被留到最後的人。所以我從不認為活得長,是一件好事。”
雖然明月說起這些往事的時候口吻平靜。可劍秋卻似乎在傾聽中看到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兵,背靠著滿園爭春的桃花,做著當年那個硝煙瀰漫的美夢。
他明知屬於英雄的時代已經遠去。可他無法赴死,只能做一個無人理解的瘋子!
劍秋突然想到了自己認識的另一個峰子:林北歌。
在神冢山的歲月,他也曾聽見林北歌在深夜的山峰,如夢囈般吟唱著一首詩歌。那音調極為悲傷,可惜,少年的劍秋是他唯一的聽眾,卻無法與他共情:
你們是樹林一樣聚會的少年,
而我只是歲月的遺孤。
我的夥伴也曾麇集在旁,可如今卻如燕般飛散。
只留下我,一個人咀嚼漫長的寂寞…
兩個人走著走著,來到一座破廟門前,這才發覺夜已深了。反正今晚無論如何也到不了西涼城,可他們錯過了路上的旅店,索性在破廟裡休息一晚。